“师徒身份,其实也并非重点,”楚截霜本来都要说自己其实和自己师尊也……后来想想,或许自己的教育方法之问题就出现在过早地跟徒弟说了这些,于是没有说出口,“但你我师徒,我会庇护你,你却自行纠结,看来你修为停滞,也是因此?”
“弟子、弟子惶恐…”吴子昊低声说,赶紧擦了擦眼泪。
“若今日我并未发现,你是否要一直纠结于心?”楚截霜说,“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天赋卓绝,又是我的弟子,如今五年过去,你依旧在筑基期,就是为了此事?”
吴子昊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似乎楚截霜的重点也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于是更深地低头,黯淡不语。
“抬起头来。”楚截霜说。
吴子昊愣愣照做。
楚截霜说:“只这一次。若之后你再因此耽误修为,就真叫为师寒心了。”
第76章
此夜,吴子昊是如何痴狂如癫自不用提。待到第二日,楚截霜起身后,只对他道留下一句:“希望为师大乘飞升时,你至少要修到元婴。”
他说这话,感觉自己的要求很合情合理,反正上辈子他飞升时,徒弟就刚刚元婴。吴子昊躺在榻上,可怜兮兮地望向他,好似他说了什么天理不容的话一样。楚截霜无法,又安慰他几句,这才离开。
他依从林誉衡昨日要求,去找了他,二人商议仙尊之丧与掌门交接该如何办,有个大概章之后二人也达成共识。其实具体如何去办,还要看魔修那边如何。若魔修无甚异动,那就还好,但楚截霜并不这么乐观。从魔尊提前和仙尊决战,他就感觉到这件事中一定有人在煽风点火。或许是温嵘,如果温嵘参与其中,那么霍介锋呢?
楚截霜似乎想起那月夜中霍介锋望着天空的目光。那些犹豫和纠结总不会是假。如果对方真的要重蹈覆辙,那么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到那时,楚截霜想。他与霍介锋都不再纠结,各自坚持自己的道,那时,就只有一战。
楚截霜轻轻弹了一下自己膝盖上的长剑。这柄剑经由他表兄重锻,剑鸣清越,如听凤鸣。楚截霜想到赵永望,就有些麻爪。对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出,但赵永望究竟在想什么,就好像当初他不理解为何表兄以为自己心悦他一样,楚截霜猜不透。他对赵永望是在意的,听到这剑鸣,他难免想起苏宛星。此刻他想,若表兄并不恨他,未与他相遇,对方也算是天赋很好的世家子弟,会不会与苏宛星有些相似?不过这念头既辱没表兄也辱没苏宛星,楚截霜只笑笑,便将此事放下。
李修睿和苏宛星这段时间寓居宗门,苏宛星偶尔会闹着来见他,或是在宗门闲逛,像第一次出门一样。李修睿则足不出户,或许是知道自己并非仙修,不能太放肆?但李修睿不是个惯于忍耐之人,楚截霜想,或许要多看着他些,不过自己的确天下无敌,这种事也不用过于担心。
他思索着种种事务,手指无意划过冰凉剑穗,心中微微一动。他想:倒有五年不曾见过周湛秋。
五年,这时间并不长。楚截霜从前并未有所知觉,直到今日忽然想起,突然感到这五年实在太长了一些。他们上次雨中会面,周湛秋甚至拔剑对准他的咽喉,他那时心中的种种所思所想,如今想来,已经恍若隔世。
其实,自己应该和他解释一番。楚截霜想。
便等到几日后开宗之后,他就去……
正想到这里,一仙仆忽然入内禀报:“仙尊。”
现在楚截霜继位仙尊和掌门二位一事,在门派内已是人尽皆知,楚截霜收起剑,平静问:“何事?”
“剑山门首徒携礼前来,说是要入内面见。”那仙仆为难道,“只是现下宗门正闭山,他又只说一定要见您一面……”
楚截霜站起身来,忽然掐了下指,推算了一番,那仙仆疑惑,见楚截霜不像倨傲之人,大着胆子问:“仙尊在算什么?”
楚截霜说:“算今日是否有微雨。”
他放下手,轻声道:“今日无雨……这也很好。”
他声音很轻,那仙仆没听清,又问:“仙尊?”
“请他进来。”楚截霜握剑说,“告诉他,我要见他。”
第77章
周湛秋已在宗门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仙仆终于再次出来,对他说:“仙君请随我来。”
“截霜他……如何了?”周湛秋却问。
“这……”仙仆回答,“掌门让我告知仙君,他要见你。”
周湛秋心中似石子惊开涟漪,一时竟没有注意到仙仆对楚截霜的称呼,等他注意到这点,心中一凛,却道果不其然。天下第一宗在仙尊离宗后忽然闭山,他和掌门师傅谈过此事,俱认为除非仙尊有异,否则天下第一宗不至于闭山这么严重。他几乎立即想到楚截霜。先前五年,想起楚截霜当日对他所言,言下之意或是说他不过是对皮相痴迷,或是说他们是否真是知己还有待商榷,他偶尔会有些像赌气一样的想法,也有些受伤。
知己,知己……周湛秋只要一想到这个词,就觉得头昏眼花。他不想只做知己挚友,可楚截霜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时,他又感到锥心之痛。
可听闻天下第一宗异变,周湛秋又不禁想道,现在天下第一宗门内只有楚截霜一个渡劫期,这么说来,多半是他要去继任掌门一位,从今往后,仙道前途便要他一肩承担。
楚截霜修仙也才不过四十年,哪怕是对周湛秋来说,他也是个年轻人。他此时再想起楚截霜所说“大道孤独,知己难觅”,除了气闷,又多出一阵痛意——为何对方会有这样的叹息?
也便因此,周湛秋更觉得自己五年前或许做得草率。是自己最开始在行那事之后还说什么我们依旧是知己挚友,又是自己说自己理解楚截霜的做法,不会因为他与他人之事影响二人关系。可也是他见到楚截霜同赵永望……就忽然失控吃味,又是他突兀说要不再只做挚友。
楚截霜会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实则他两次说“你给不给我”,楚截霜都答应了他,已经是深情厚谊。无论如何,他知道楚截霜对他的感情不假,为何要因为一时生怨,五年不见面不通音呢?
况且楚截霜现在应该是最最肩负重责,焦头烂额之际,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周湛秋很想见他,很想。
而楚截霜也想见他。
楚截霜握着剑,看着周湛秋走进来,看着仙仆退出去,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他认真地看了看对方,当然不会有什么改变,毕竟对于修士而言,五年的岁月实在是弹指一瞬,算不上什么。楚截霜和周湛秋相对沉默了片刻,随后楚截霜忽然开口:
“我要对你说句抱歉。”
“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周湛秋居然也同时说了出来。
他们俩就像突然被惊讶到了一样,面面相觑一会儿,楚截霜试探道:“道友,我先说罢。”
“哦,哦……”周湛秋讷讷道。
楚截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五年前你说的没错,那时我道心蒙尘,一时不察,思绪不通达了片刻,实则我当日所说的一些话语,并非我真心所言,也并非事实。如今想来,在下说的那些,实在看轻了你,也看轻了你我之情。”
周湛秋却摇头,认真说:“你不要这样说。其实当时是我不好,我行事太过草率,前后言行不一,才叫你分辨不清。其实我那天的确着恼,气你认定我不过是爱你的皮相,但之后想想,你我知己多年,有何事不能说通化解,为何我却不来见你,这肯定是我不对!”
“我也未去见你,我自己知道自己道心有碍,还随口下了妄言,自然是我不对。”楚截霜也坚持。
“你怎么这么执拗!”周湛秋急了,“我说了是我不对,你何必责怪自己!”
楚截霜听他语气急切,表情严肃,说不出的认真,忽然不禁一笑,周湛秋愣了片刻,才问:“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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