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截霜似乎毫不在意这话语中深深的恶意和难以看出的深意,他微笑道:“这之后呢?”
霍介锋一愣:“什么?”
“在在下死后呢?”楚截霜问,“道友打算如何?”
霍介锋冷道:“自然是继续当本尊的魔尊。”
“当真?”
“否则如何?”
楚截霜语气平和:“我以为道友也会求死。”
霍介锋嘲笑般说:“可笑,你算什么?本尊会为你求死?!”
“道友不会觉得,人生若无好对手,漫长道途,实在太过无趣吗?”楚截霜抬起眼睛看他,语气温和,“至少在下是这样觉得。”
霍介锋的呼吸重了些,他忽然抬起手,似乎要抽楚截霜一鞭,可最后却打在楚截霜身边的云上,击起袅袅云气。他紧紧咬着牙,似乎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的耻辱和痛苦,他不想再一次……直到此刻,他想自己已经赢了,可他依然感到自己只是楚截霜足下的污泥。
“你明知道……”霍介锋的声音颤抖,已经是气恼到绝望,“你明知道我对你——你居然还敢如此说话?”
“知道什么?”楚截霜直直地盯着他,“莫非是知道道友……心悦在下?”
“闭嘴!”霍介锋厉声喝止 “你胡言乱语!”
“道友想让在下闭嘴,不是有很多法子么?道友说要折磨我,为何不忍伤我?”楚截霜一反常态,咄咄逼人,“道友,你既然心悦在下,为何不信在下也同样在意你?”
“你满嘴谎言,为了你的大道,为了修仙界,你会一次次骗我,你不可能,你也证明不了!”霍介锋思维似乎混乱起来,他胸口隐隐作痛,要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就好像自己杀死自己一次,但他还是说出口来。
他已经赢了,霍介锋想,他不需要这些谎言了,他已经拥有他了……
“我可以证明,”楚截霜却忽然说,“道友,我可以证明,我的确在意你。”
霍介锋震惊地看着他,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就在这么说的同时,楚截霜的长剑已经没入了他的右胸口。
楚截霜站了起来,长剑稳稳刺在霍介锋胸前。
“道友,在下现在就证明给你看。”他说。
第99章
霍介锋吐出一口血,双目血红,冷笑:“你的证明就是,一面要杀我,一面说在意我……?”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楚截霜说,“既然你赢了也不打算杀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赢了就一定会杀你呢?”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霍介锋吼道。
“我是在解开你我之间的误会。”楚截霜说。
他慢慢抽出长剑。霍介锋倒在地上,捂着胸前伤口,那一剑没有直取心口,他还可以让它愈合,只要他……
霍介锋脑子很乱,但很快他就什么都想不了了。
楚截霜返剑入鞘,动作潇洒,随后就解开了自己的衣物。
“这个伤口不致命,但足够严重,”楚截霜一边解开衣物,随意地扔在足边云上,“可道友你却没有第一时间拿出什么灵药的意思,也没有将死之态。其实在下一直有两点不明,一是道友你为何晋升如此之快……”
他已走到霍介锋面前,跨坐在对方大腿上。
“二是,”楚截霜认真地说,“三十九年前,我从来不是为了戏弄你。我先前以为你厌恶男子之间此事,故而并未多说此事,也对当年颇觉抱歉。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所以在下大胆猜测,就像我的玉龙功法一样,你也有跟脚功法,恐怕是有助于魔气快速充盈或者疗伤的,所以你才并不急着服用灵药,你才晋升如此之快,你才始终以为在下的功法只是采补。”
霍介锋已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慌乱地“啊”一声,因为楚截霜已经摸到了他衣物下,而他绝望地有了反应。
“所以,道友,你现在不要运行功法了,”楚截霜语气真诚,慢慢调整了下姿势,“好好感受——三十九年前,在下是为了救你。”
他看进霍介锋的眼中:“我从来不想你死。”
他们在云端结合。
第100章
霍介锋是上任魔尊的孩子,虽然他厌恶这一点,但他糟糕的父亲还是给了他一点馈赠。
和楚截霜一样,他同样有着自己独特的功法——这么说也不确切,应该说是他的体质。和楚截霜不同,楚截霜与生俱来的性格使得他大概是无论修仙还是修魔都可以登临绝顶的类型,而霍介锋的体质却决定了他注定在修仙一路上一窍不通。
修炼,除去斗法和炼出道心圆满,最常见的便是苦修,水磨功夫。而苦修就是一遍遍运转真气周天,直到真气一空,再不断炼出真气,使得修为贯纵肺腑五脉。而霍介锋却是天生无法让清气自行圆满,因此才在当年十几年困于养气期——他真正的天赋是可以极为快速地消耗和充盈魔气,这使得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在魔修中无人可望其项背。
三十九年前,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霍介锋真正的道路应当是在绝境之中生出一丝魔气,随后快速觉醒体质,魔气充盈,逃出剑山门。然而这辈子他因在受辱时逢楚截霜出言相助,虽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在意,可在绝境中,他入魔的速度因这善意而慢了许多,最终导致对霍介锋体质一无所知的楚截霜担心他提前死在剑山门,故而亲至崖下同其一夜。
霍介锋在与楚截霜一夜之后,感到魔气快速复原,原本也怀疑过楚截霜是不是为了帮他,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楚截霜会如此帮自己的缘由,加上入魔后发现自己的体质,误认为当初是自己自行圆满了魔气,这念头就自然地消散了。后来温嵘归来,对他说了楚截霜身负采补功法的事情——虽然温嵘热爱搅水,不过在这件事上,他还真不是故意的。这是他出于楚截霜将自己傀儡采死而做出的合理判断,在六日前破庙一晚前,温嵘也一直这么以为:楚截霜的功法只是采补,并无助人之效。而楚截霜则因霍介锋似乎深恶自己当初为了救他而行事,猜测对方或许是因自尊受挫而怀怒,出于对他的尊重,也刻意不提此事。
因缘际会下,霍介锋一直认定当年楚截霜只是为了戏弄他而率性所为,却从没想过楚截霜所说的率性而为意思是“我救你没有别的原因,我想救你就救了你,不过率性而为”。
楚截霜已有些意识混乱,霍介锋没有运转体质,却也感到自己的魔气在恢复,伤口在愈合。他早就把楚截霜按下,换了姿势,而楚截霜也难继续游刃有余,只不断轻声喘着,叫霍介锋不禁想将他更多撕碎一般。
这也是楚截霜在这方面偏好的。
“我不信……”霍介锋喃喃,可他的语气已经不再阴鸷,好像一个急求答案的孩子,“你并不在乎我,当年在剑山门,那剑穗……”
楚截霜回过神来,失笑。
他轻轻往一边摸索着,摸到自己的芥子袋,低笑道:“道友,你是说此物么…?”
温嵘在此战前,曾信誓旦旦道今日不会有人死,他完全确信楚截霜可以说服霍介锋。这不是因为他对楚截霜盲目的相信,也不是因为他觉得霍介锋会为爱放弃自己的计划。
这是因为在前一晚,破庙中,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是如何挑拨宿敌之后,楚截霜惊奇道:“剑穗?三十七年前赏花会上的那人是他?”
楚截霜那日从芥子袋里取出了一物。
而此刻,楚截霜也同样把此物展给霍介锋:那是一枚破旧的剑穗,和楚截霜长剑上那枚完全一样。
三十九年前,楚截霜和赵永望无意撞见有人欺辱同门,随后楚截霜迈过花林,那人已经离去,只剩一枚破旧剑穗在地上。楚截霜从不知道这人就是霍介锋,但他向来君子端方,听方刚那几人言语,猜测这是那人的重要之物,自然不会任其零落在地,便收了起来,心想或许之后有缘再见,可当面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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