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到底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臭毛病?
戚林等到晚上九点,江亦深依旧没声响,他给室友发了消息,得知江亦深白天正常考了试,此时也不在寝室。
最后一通电话拨给凡子,他总算明白江亦深发脾气的原因,原来自己的谎言当场就被拆穿,只是江亦深没有说破而已。
这下戚林无法判断这个人究竟是出了事还是在和他闹脾气,毕竟他们曾经约定过,欺骗是底线。
但罪不至死吧?戚林其实没想真的瞒到底,只是打电话时江亦深太咄咄逼人,问了许多他和家人的事情,他想把这些事当面说,只在电话中说回来细聊。
那时候千头万绪堆在一起,他如果讲了和尹玉在一起,又要费时间解释尹玉是谁、说了什么,这样就无可避免地会提到他在庙下的许愿。
戚林想想就头疼,情急之下说了谎。
他抱着手机盘腿坐在床上,等半天也等出了脾气,干脆收拾收拾床铺躺下准备睡觉。
反正今天没有接吻,过了零点又要循环,一切都会重置,江亦深会出现在这张床上,无路可退。
到那时候再说个清楚。
戚林没有睡觉,睁眼等到了11点59分,他躺在床铺的一边,等着时间重置,将他送回1月4日的零点,把江亦深刷新回身边。
秒针一格一格转到正中央,三针重合,零点已至,钟表发出很轻微的咔哒一声。
戚林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甚至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枕头,没有人。
江亦深没有随着循环重新出现。
不仅仅如此,这一次的零点度过得格外清醒,没有往日循环时的抽离感。
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熟悉的、属于前几次独自循环的心慌再次席卷而来,戚林一把摸到手机,按亮屏幕。
00:00
戚林死死盯着下方的日期,有些呼吸不上来。
1月5日。
循环消失了,江亦深也消失了。
-
江亦深一头雾水,正站在一个空旷的体育馆里,窗外阳光洒进来,将角落处没有收好的篮球拖出一道长影,远处立着几个正在整理箱装水的学生会干部,依稀能听到馆外嘈杂的人声,由近及远。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篮球架,体育馆上方拉着横幅,第十届校园篮球友谊赛,阳光体育,赛出青春。
江亦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今天非要和戚林闹脾气,结果下午不知怎的消息发不出去、电话回拨不了,他又不愿意低头回家,想着等循环重置后直接把他送回去,这样都不至于太难堪。
却没想到零点一过,胶卷一样的走马灯划过,他没有回到那张熟悉的床上,而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体育馆里。
他当然认识这个体育馆,也正是因为认识,他更加慌张。
这是他们学校的体育馆,他从前会来这里和室友一起取球去打,有时候器材室的门上锁,他们还得在馆里等着管理人员来开锁。
江亦深摸摸口袋,手机变成板砖一块,屏幕亮不起来,他凭借记忆推算,第十届篮球赛应当是他大二这年的九月份。
他不清楚这是否是南柯一梦,向前走几步靠近那群学生会成员,忽然心底一凛,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从脚冻到头顶。
那是大三的戚林,穿着黑色的T恤衫,套了件连帽衫外套,袖口挽起来一些,露出细瘦的手腕,手中拿着纸质的花名册,正在慢吞吞地翻着。
江亦深想叫他一声,又恍然发觉不对劲。
他已经挨得很近,可没有一个人分出视线过来,仿佛完全看不到他。
这太荒谬了,江亦深被不可名状的恐惧包裹起来,满腹疑问将人砸得头晕眼花。
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恍惚地四下环顾,哦对,这是两年前的学校。
是因为他那天许下心愿让循环周期扩大,才将他带到这里?
——不对,这不是循环。
江亦深站在戚林和另一个人的面前,几乎只隔了十厘米,可所有人都在各做各的事情——他们看不到他。
这不是循环,是什么?是回溯吗?那两年后的世界还存在吗?两年后的戚林还在等他吗?
江亦深焦虑起来,他想到那些没能回复出去的微信和电话。
“有人能听到吗?”
他的声音甚至无法产生回声,消散在真空里,连一丝涟漪也没有。
江亦深心急如焚,转头看到距离最近的一把椅子,上面堆放着几个背包,便一扬手把椅子推倒了。
他切切实实地触碰到了椅子,木质的,很有分量,被外力推倒,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几个背包应声而落,零碎的物件顺着敞开的包四散一地,噼里啪啦一阵响,有充电宝,有纸巾,有钢笔。
围在一旁的一群人终于扭头看过来,只当是东西太沉放得不稳当,其中三个跑过来收拾,混乱地四处捡拾着,把杂物塞回自己包里。
“没摔坏相机吧?”有人问。
“没有!”其中一个蹲着的人拉开包看了眼,“相机在相机包里呢!”
江亦深站在这一地狼藉中间,直直看着戚林。
戚林也随之看过来,安静地眨了下眼睛,复又低头去翻花名册。
“行了开幕式快开始了,小吴你得拍领导发言,先过去吧,我们一会儿直接去布置场地发物资。”
“好嘞。”被叫做小吴的人胡乱拎起包,看了眼表,转身快步离开。
他擦着江亦深的肩而过,很轻地撞了一下,小吴若有所感,纳闷地转头看了看,视线扫过江亦深的位置时没有聚焦,复又回身离去。
江亦深垂眼,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张开五指,透过指间缝隙,忽然发现地上落着一个黑色的小方块,藏在椅子腿的阴影里。
他猜是小吴包里掉出来的,他刚刚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检查东西齐全。
学生会几人陆续离开,江亦深跟在他们身后,望着戚林的背影。
他知道再过不到十五分钟,戚林就会搬着水从开幕式的队尾走过,遇到两年前的自己,这是他们的初见。
“小戚,我去场地搬椅子,你一会儿发一下水。”走在最前面的人说。
戚林点点头应下,远处的麦克风已经接到整片篮球场,传出学校领导铿锵有力的发言,各学院的篮球队列阵排在下方,为首的学生举着院旗,每个人都昂头挺胸,瞧着一派生机勃勃。
学生会的成员们在后方忙碌,江亦深从人群里找到了小吴,正在第一排举着相机拍摄讲话的领导。
他还想在人群里找一找自己是否存在,正看得走神,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步子,险些撞到一团去。
那人瞧起来是学生会头头,正在皱眉看手机回信息,江亦深凑过去瞥了一眼,是备注“小吴”的人发来的。
【-哥救急救急,我相机电没充满,本来带了个备用电池,结果突然找不到了!我怕坚持不到开幕式结束,怎么办?】
江亦深一下子想起来刚刚椅子腿阴影里的黑色小方块。
原来那是相机的备用电池。
早知道这么重要,刚刚就闹个鬼让他捡回来了。
学生会头头打字飞快:别急,拿手机先拍,我喊几个人一起拍,以免照片有瑕疵没法用。
接着他快速切换联系人,给一个没看清备注是谁的人拨出去一通微信电话。
江亦深对此不感兴趣,他换了个方向,追上走在另一边的戚林,却看到戚林在下一秒驻足,把怀里的水放下,拿出手机贴在耳边。
江亦深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倏然回头,只看到学生会头头背过身打电话的背影。
领导的发言声很响亮,几乎震得人耳膜生疼,江亦深似乎明白了什么,全身上下在一瞬间失去知觉,只有心脏在剧烈跳动,跳得他从鼻腔到后脑勺都在发蒙。
他喉咙堵着一团气,只愣怔了不到两秒,便快速地追上前,两只眼睛牢牢锁定住戚林,只见他挂断电话,低头思考一会儿,再抬眼恰巧和队伍最后一排的高大男生四目相对。
江亦深缓慢地、几近凝滞地随他转过视线,那人套着学院定制队服,颜色有点丑,留着一头前刺短发,游手好闲地抱着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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