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许白礼左侧的人悄悄凑过来一些,附耳低声问道:“仙人球真的不是什么宠物名字吗?”
许白礼绝望地喝着酒:“它就是一颗仙人球。”
那人显然非常诧异:“仙人球为什么还会被养死?”
“我不知道。”许白礼目光有些呆滞,“我不知道。”
碍于在场还有不少人,围绕仙人球展开的拌嘴很快结束,酒过三巡,陆续有人喝上头,八卦聊得断断续续,改成聚在一起玩游戏。
戚林火气未消,他其实喜欢喝酒,只不过之前几次循环他有意让自己保持清醒,后半场上了度数的酒他都没有碰,这次终于没忍住,端起杯子喝了些。
他听到旁边有人在说:“……反正不管考成什么样都不管了,老子这半年差点憋出病来,真学不动了。”
戚林微微侧过脸去看,见到江亦深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懒洋洋地问那人:“今年题难吗?”
“我哪知道是题难还是我烂,操,我背的东西都出现在题干里,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戚林已经有些醉,但脑子还能转,他愣了几秒,才偏头去问许白礼:“江亦深没去考研吗?”
许白礼正在啃酱板鸭,闻言咀嚼的动作停顿一下:“他没跟你说?”
“说什么?”
戚林这下转不过神了,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事,可麻痹迟钝的神经让人思路不畅。他看到许白礼瞧了他一眼,包厢屏幕里映出变幻的光影,衬得那一眼格外复杂。
“没考。行了你悠着点,这酒后劲特烈。”许白礼很自然地切换了话题,摆明了是看戚林快要喝醉了好糊弄。
戚林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但张了张嘴想追问,却说不出话,好像在梦里被追时怎么跑也跑不动一样。
这酒后劲大,此话诚不欺人,戚林第一次在外面醉倒了。
一晚上唱歌的唱歌、游戏的游戏,吃吃喝喝上厕所,大家彼此都熟络,有空位置就坐,到最后戚林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江亦深刚好就在他身边。
江亦深三杯倒名不虚传,控制着没有喝太多,可一口一口攒在一起也够三杯,他脑瓜晕,能记起来的唯一一个念头居然是“醉了就醉了,反正时空重置,可以给他一键送回家”。
直到耳边模模糊糊捕捉到有人在喊:“马上零点了,下楼看看呗?倒数最热闹了!”
“零点”两个字如同炸响在耳边的锣,当一声把江亦深的神志敲回来了,他一骨碌坐起来,在沙发上摸来摸去,终于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是23点58分。
他的眼前天旋地转,胃里也不舒服,抓住身边的戚林,用他自认为正常的音量说:“戚林,快醒醒,要重置了!”
他们约定过今晚party行动的总目标,是要验证身体状态是否会被循环影响,喝醉酒的身心状况会不会被随之重置。
但他的声音在其他人耳中简直是怒吼,戚林被他吼醒了,皱着眉看了眼屋子,倒头又要睡。
江亦深连忙握着他的肩膀把人提起来:“戚林,我们要……”
要干什么来着?
思路被浆糊贴成一片马赛克,江亦深瞪着近在咫尺的戚林,突然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江、江亦深!”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江亦深很慢地扭过头,眼神都没有聚焦。
他一动作,手中力道不自觉松了些,戚林失去了支撑,一头栽倒在他肩膀上。
从许白礼的角度看,戚林整个人都缩在江亦深怀里,看起来弱小可怜又孤立无援。
“江亦深,你别冲动,他现在不清醒,你、你想干什么等他清醒再说!”许白礼吞了口唾沫,如临大敌地站在几步远处。
刚刚说要下楼去倒计时的几个人已经站在门边,闻言都想起来江亦深那遇到狗都得狂亲一顿的酒品,连忙道:“你先把戚林放开!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许白礼顶着江亦深那茫然的目光,硬着头皮靠近他:“或者你把他弄醒,告诉他一声你要亲了,这叫免责声明,不然等戚林醒了我们就都完蛋了!”
“醒了也不能亲啊!”凡子也大惊失色,“亲完就要酒后乱性了,等明天他俩清醒了,我们真的会完蛋的!”
走廊里隐约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不少人都走出包厢,跨年夜的最后时刻,热闹非凡。
江亦深低头看着戚林,他压根没听明白朋友们在说什么,提取关键词,只有“亲”啊“亲”的。
戚林好像并没有陷入睡眠,只是闭着眼睛沉在酒醉里,眼睫毛时不时颤一下,又微微拧起眉毛,看起来不太舒服。
江亦深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几秒,一瞬间他有些记不起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除了自己与手中拢着的戚林,一切都飞速褪色远去,声音、色彩全都扭曲成一条无声的黑白胶卷,飞速抽离。
胶卷里有无数画面在闪动,有他坐在高铁里疲惫地望着窗外,有他戴着厚口罩穿行在医院住院部,有他等在手术室外麻木地数着地砖,隔着厚重的玻璃看向躺在床上的父亲。
还有戚林在拉他的袖子,戚林在帮他系衣扣,戚林在和他吵架,戚林亲了他。
每个闪回都稍纵即逝,江亦深一个也抓不住,他恍惚里想起来这抽离感很熟悉,零点将至,这是时空在重置。
时空会重置,再睁眼后,一切会变回白纸一张,没人记得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他在这一刹那是绝对自由的。
江亦深的手掌落在戚林的后颈,托着人扬起头。他低头吻在戚林的唇上,一如曾经他们每一次接吻那样。
耳边呼啸的走马灯猛然停止,像砸碎了一层玻璃罩,万事万物都轰然生动,江亦深突然就听清了屋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听清了走廊中合并在一起的高声倒计时。
戚林似乎被他亲醒了,又好像只是迷蒙里的下意识回应,他抬手抓住江亦深的小臂,微微张开唇任由他亲。
江亦深的心跳很快,他丧失了时间观念,只听着屋外那激昂的喊声:“——新年快乐!”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的欢呼,比这几次循环里每一次零点喊声都更清亮,江亦深退开一些,这回不是有锣在耳边敲,而是原子弹在头盖骨爆炸。
他的手还握在戚林的颈间,而戚林只是喉结滚了滚,重新趴回他的肩上。
江亦深猛地看向包厢屏幕的时钟,一月一日,零点整。
没有重置,没有循环,没有清零,时间在向前走,世界还在运转。
他宕机在原地,心脏跳得几乎快冲撞而出,视线一寸寸挪向屏幕旁,立在门口的一群瑟瑟发抖的朋友大张着嘴,面目狰狞,谁都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是一副震撼又惊惧的模样——这下真的完蛋了——包括江亦深。
第6章 1月1日
戚林一觉睡醒,最直观的身体感受是头晕脑胀,宿醉带来的疲惫与晕眩仍然没有消退。
他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翻个身,用力闭上眼。
party行动最终目标已经达成,他亲身验证,身体状态不会随着循环而重置。
昨天吃得太少,却喝了很多,此时胃口里空荡荡发紧,他又赖了会儿床,抬手去摸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手从暖和的被窝里探出来,在床头柜上摸索半天,没有手机,也没有笔记本。
戚林一下子清醒,弹跳坐起来,听到门外有拖鞋走动的声音,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落回去,他想起来江亦深在这里——大概是江亦深挪动了他的东西位置。
拖鞋的主人很快出现在门口,他深深看着戚林,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问候:“你醒了?”
“嗯。”戚林揉揉眼睛,又重新倒回床上。
江亦深看着被子的边角被一点点抽回去,戚林又把自己裹好,声音有些哑:“喝多了,有点头晕,你把我手机放哪了?”
“你要手机干什么?”
戚林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看时间,点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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