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终究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其他人未必认可,毕竟每个人的试错成本都不一样。
但他觉得江亦深能理解他的意思。
“……等毕业吧。”江亦深对着天花板发呆。
戚林没有接话,他知道江亦深说出这句话,潜意识里其实已经做好了选择。
江长鹏晚上没有做饭,江亦深点了外卖和老爸分着吃掉,可他们那时候胃口都不太好,吃两口便放了筷子。
现在后知后觉有些饿,江亦深吃了不少栗子,又翻出来饼干往嘴里塞,戚林盘腿坐在旁边,捧着一块巧克力玩手机。
“你要不要也给家人打个电话?”江亦深问。
戚林扫他一眼,有些回避这个问题:“你怎么开始操这个心了?”
“我跟我爸聊完,感觉你家人未必真的想等到考完试再说,就是都不想退步而已。”江亦深说。
等到省考结束再说,这是戚林和邢芸定下来的时间。戚林出柜之后,有大半年没有和父亲联系,他憋着一股气,想要等到考完再说,无论结果如何,起码完整地完成了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江亦深是懂的,所以从来没有提过这些。
可也许是吃晚饭时对着江长鹏喝了几口酒,他现在脑子里晕晕的,许多从前浮在阴影里的想法反而变得清晰,他想通了不少事情。
戚林教会了他很多,他从没觉得戚林有做错过事情,无论是脱产考试还是拒绝回家,在他看来都有独特的魄力。
可戚林教给他的那些事情,戚林自己好像也未必做得很明白。
“宝宝。”江亦深朝他伸出手。
戚林还在举着手机,顺势倒下去,躺在他的腿上,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江亦深把手机抽走,低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戚林抬手盖住眼睛,“我爸和叔叔不一样,跟他软磨硬泡没有结果,他想要的是结果,我现在没法给他结果。”
江亦深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这个结果不一定要是找到工作或者考上岗位,宝宝。”
“你喝酒啦?”戚林问。
“还有味道?”江亦深愣了下,扯起领子嗅了嗅,“就喝了一丁点。”
他身上是炒板栗的味道,香喷喷的。
戚林躺着没动,过了许久,才问:“你觉得他想要的,其实不是那种……具象化的结果?”
“嗯。”江亦深又亲了一下,这一次的吻落在鼻尖上。
戚林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眼表,晚上十一点半,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
一切都还有机会循环。
也许是江亦深的怀抱太暖和,他也升起些说不出来的醉意,今晚做的那些题目让他有种回到去年孤独备考时光的错觉,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江亦深的吻正在逐个向下,即将落在嘴唇上,被戚林忽然推开。
戚林从他腿上翻起来,一鼓作气地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啤酒出来。
“你要干什么?”江亦深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又有点紧张。
“我要给我爸打电话。”戚林把酒罐放到水龙头下冲一下,随手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两口。
“你——啊?”江亦深连忙走过来,“是不是太突然了?”
“等我喝微醺了就不突然了。”戚林说。
江亦深傻眼了,看着他扬起头灌了大半瓶下去,连拦都没想起来拦。
他只是想,让戚林微醺,恐怕一瓶不太够。
第60章 1月27日
戚林喝啤酒像喝水,一口下去半瓶,江亦深看得目瞪口呆,麻木地把剥好的栗子递给他当下酒菜,形成一道规律的流水线。
一瓶酒见底,戚林有些崩溃:“怎么办,不上头。”
江亦深试图劝他停下:“一瓶已经能微醺了。”
“不行,我还是很清醒,不敢打电话。”戚林又要去再拿一瓶。
江亦深手忙脚乱地把他拉回来,提出另一个可行方案:“你可以给我留一口,我喝完就能非常醺,我帮你打。”
戚林否决了这个提议,眼看着时间直奔零点而去,他一咬牙一跺脚,拿着手机把自己关进卧室里:“我去了。”
卧室门咣当一声关闭,江亦深拿起茶几上的空酒瓶,晃悠一下,一滴不剩。
下一秒门又打开,戚林从卧室跑出来,手机贴在耳边,看起来电话已经拨过去了。他三两步跑到厨房,又拿了瓶冰啤酒,揣在手里钻回卧室中。
“哎你悠着点喝啊!”江亦深说。
屋子里重归安静,江亦深把吃一半的饼干倒出来继续吃,感觉自己在无力地独守空房,老婆是个每天酗酒的酒鬼。
他边吃边看手机,微信已经重归风平浪静,造谣事件几乎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或许是因为当前是假期,绝大部分同学都各回各家,八卦的传播路径被斩断一大半,而许多消息借由网络传播,少了表情与语气的加持,总觉得可信度变得低了一些。
江亦深翻了会儿学校的微博超话,还是那些无聊的帖子,找兼职的,卖二手物品的,连学校官博的评论区都无人问津。
十一点五十五分,戚林还没有出来。
他又等了两分钟,眼看即将到达零点,他们必须要做出属于今日的决断了。
亲,不循环;不亲,循环。
江亦深走到卧室门前,担心敲门声传到电话里去,只很轻地叩了两下,房门没有反锁,他推开一条缝隙,发现屋里没有开灯,戚林就着月色坐在窗前。
一层银闪闪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手边的酒瓶反射出一道光,江亦深看到他微微侧过头看过来,眼睛里水淋淋的。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蹲到戚林面前,抬头看着他,给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23:58。
戚林正在听电话,看到屏幕对他摇摇头,又拉住他的手,用指甲在腕骨处刮了两下。
江亦深读懂了他的肢体动作,低下头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无声又缱绻的吻,一触即分,他恋恋不舍地退开,走出卧室将门合上。
手背被轻刮的地方传来阵阵酥痒,江亦深又使劲挠了两下,挠得皮肤发红仍然觉得像隔靴搔痒一样难受,满脑子都是戚林刚刚看他时的神态。
全然不设防的、有些脆弱的,但却轻松又解脱的。
他好像真的喝上头了。
江亦深难受得对着空气抓了几下,只觉得怀里空荡荡,哪哪都不得劲。
这下他也睡不着觉了,围着客厅转了好几圈,又对着仙人球数刺,拿手机拍了几张仙人球的花苞,磨蹭了十来分钟,卧室里才响起脚步声。
他一下子弹起来,站到门口,戚林开门时被他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差点坐到床上去。
“打完了?”江亦深直接闯入屋中,按亮床头灯。
戚林似乎成功微醺了,盯着台灯,在亮起的时候被刺到眼睛,抬手揉了一下:“嗯。”
“才两瓶怎么喝成这样了?”江亦深扶着他的肩膀低头查看,发现戚林的视线聚焦总是慢半拍。
他记得戚林的酒量可以把凡子那一伙人全都喝倒,跨年那天喝了十来杯高度数的调酒才醉晕。
戚林摇摇头,顺势坐在床沿上,安安静静地低着脑袋。
“说得怎么样?”江亦深问,“现在是13号,想循环也没机会了。”
“挺好的。”戚林咬着下唇,虎牙把嘴唇磨出一块小小的凹陷,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我爸说……他愿意过两天来看看我。”
江亦深起初还没弄明白:“过两天来?来这里?”
“来过年。”戚林说得有些累,歪倒着仰面朝天,声音都变小许多,“他们两个来这里陪我过年。”
这是江亦深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从前恋爱时他就知道戚林的父亲是个很传统的人,温良、刻板,说一不二。
在知晓戚林和家人出柜后,他从来没有敢深入想过那该是个怎样的场面,这对他来说是完全无法招架的,对戚林而言更是压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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