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深开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铺床也跟,收拾东西也跟,自己刷牙洗脸要喊戚林陪着,洗澡还要叫他一起。
戚林忍无可忍,把江亦深独自推进浴室,嘭一声关上淋浴间的门:“能不能循序渐进?”
江亦深扒在玻璃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看我也没用。”戚林放下狠话,走出洗手间,过了几秒又走回来,落下马桶盖坐上去,瞥了眼仍旧贴着玻璃的江亦深,“我在这儿等你,你给我说说今天碰上什么事儿了?”
“我知道为什么你找不到庙下许愿的老头了。”隔着玻璃,江亦深的声音闷闷的。
戚林的第一反应是尹玉去找了江亦深,却听他说:“因为那个老头是我找来的。”
江亦深把记忆回溯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说得自己也觉得心惊胆战,他时不时会看一看坐在外面的戚林,抬手抹掉玻璃上的雾气,可以对上戚林那双含着思绪万千的眼睛。
讲过后浴室内安静一片,只有水声在无情地流淌,他们都在各自消化情绪,戚林问:“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了。”
“嗯。”江亦深低低应道。
“那循环呢?还会重新出现吗?”
“我不知道。”江亦深说,“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看看今晚会不会重置。”
至此无话,实际上仍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江亦深想问为什么当初戚林要答应他的分手,想问戚林过年不回家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而戚林也想问,为什么江亦深想要阻止循环继续。
可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都是盘根错节的旧毛病。
凌晨一点,没有人再有心力去追问这些沉疴,他们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心照不宣地暂且搁置一旁,先好好睡一觉最为重要。
新年后他们第一次挤到一起睡觉,不用再离得远远的抢被子,江亦深把戚林锁在怀里,比他想象中更要安心。
这绝对算不上是完美的复合,他们距离心意相通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他意外发现即便道阻且长,却没有令人不适的隔阂横在其中,戚林就躺在他怀里,与他方才记忆回溯时看到的热恋期景象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夜睡得安稳,江亦深以为他会失眠,却没想到一觉到天亮,只是起床的体验非常糟糕,他是被戚林边拉边拽大声喊起来的。
窗帘被强硬地拉开,刺眼的太阳光洒进来,江亦深抬手盖住眼睛,迷蒙里听到戚林急切道:“你今天还有一门考试!期末周的最后一天了,江亦深江亦深!不知道循环还会不会再出现,要是不出现你就完蛋了!”
江亦深的大脑极速处理着这段话,才记起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期末考试,如同当头一棒把他敲醒。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起床换衣服,时钟提醒他们此时是早上八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开考,而江亦深需要从戚林的出租屋赶回学校。
复合第一天,轰轰烈烈的清晨,刚还回名分的前男友考试要迟到了。
江亦深潦草地洗漱两下,拎着羽绒服就要跑,戚林把他的学生证和笔塞到他手里:“行了行了人在就行,快去快去!”
江亦深在百忙之中把东西踹到口袋里:“我想退学。”
戚林正忙着把他赶出门,闻言惊道:“你——我中午去学校找你吃饭行了吧!”
把人打发走,到窗边看着江亦深跑上打好的出租车,戚林这才松一口气,靠着沙发坐下来,抬手揉揉眉心,后脑勺突突跳着疼。
昨天他没有睡好,早上醒来发现江亦深还有考试也是因为睡得不踏实,心里装着事情,总也惴惴不安。
他发现阳台上的仙人掌花苞又消苞了。
第27章 11:00
戚林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十几分钟,才重新去阳台上照看仙人球。
小小一个球,顶着两个蔫巴的花苞,他用手指戳了戳,又开始头疼。
他最头疼的并不是仙人球开不了花这件事本身,而是这事儿出现得很奇怪。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是在跨年夜的五次循环中的某一次意外发现仙人球结出了花苞,而如今距离跨年夜满打满算也就五天,上次他带江亦深来看时,花苞还长势旺盛,不出两天就消苞,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如果这仙人球所经历的日子并不是短短五天,而是算上单日循环的十来天,那倒是说得过去。
但一盆仙人掌跟着他们循环,说出来有点太科幻,戚林想了想,拔掉了花苞正下方的一颗刺,如果循环还能出现,他可以看看重置后这个位置是否重新长出了刺。
他蹲在仙人球旁边看着,脑海中不自觉想到昨天江亦深同他说的那段经历。
江亦深说他掉进了记忆回溯里,成为莫比乌斯环上的一个点,向前、向后都是因果相生,颇有几分命中注定的意味。
戚林并不怀疑他的话,因为江亦深真的精确地说出了他当初在庙下许的那个不理智愿望。
甚至发现了原来他们在摩天轮下的相遇是他蓄意为之。
戚林没想到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江亦深知晓,这让他感觉很羞耻,特别是回忆起后来江亦深追人时他偶尔还要推拉矜持一下,这下哪里还是你来我往,分明是欲拒还迎。
但江亦深似乎没有想这么多,昨天搂着他闭眼就睡,睡得戚林一股无名火。
按照仙人球饲养手册浇好水,戚林去冰箱拿了些江亦深买来的布丁,站在客厅里边吃边发呆。
江亦深睡得很安稳,大概连梦都没做,戚林能理解,任谁面临一个自己的一念之差就会让感情路径发生偏离的局面,都会患得患失,失去安全感。
可戚林到底没有亲自经历,听完讲述,后怕要多过松一口气,他没法安心休息。
一早上在胡思乱想里度过,闹钟响起来时是十点半,他答应中午要去学校和江亦深吃饭,是时候出发了。
起床时太匆忙,江亦深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今天还有考试,戚林也幸亏他没问,要不然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昨天找不到人跑去他宿舍要了考试日程表。
今天刮了大风,出门前戚林怀疑家里的抽油烟机管子都要被吹飞,这座城市的冬天多风,不过大风日都是晴天,能看到碧蓝的天空。
顶着狂风往学校的方向去,戚林走得太过理直气壮,混在一众学生中光明正大地进了校门。
毕业半年,学校一点没变,就连停在里边的洒扫车都是记忆中的位置,瞧着有些感慨。
戚林本来想扫一辆共享单车,可停车点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都一视同仁地躺在地上,他终于放弃了顶风骑车的想法。
江亦深考试的教学楼有点远,好在漫步在母校里别有一番趣味,沿途都是熟悉的风景。
走在校园里总感觉连步子都轻快,戚林甚至抽空去以前常去的小卖部转了转,和老板打了招呼,老板很热情地说还记得他,虽然戚林并不知道这话真假,可听着总归是高兴。
考试期间,教学区安静得落针可闻,偶尔有提前交卷的学生出来也只是低着头看手机,戚林走到江亦深的考场,在后门玻璃边向内张望。
江亦深实在是太好认,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撑着下巴愣神。
戚林看一眼就知道他答完了,至于答得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江亦深前面几个是他的室友,按学号排的位置,几个人都挨着,意外的是凡子也在其中。
胳膊还打着石膏,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考场上,是不是有点太努力了。
监考是这门课的任课教授,戚林有印象,这老师还带过江亦深大三的课,他从前去蹭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穿的羽绒服是黑色,在后门晃悠略有些显眼,江亦深忽然转头看了一眼。
两个人目光相接,戚林想低调地飘开,却见到江亦深咣当一声站起来,抓着卷子就跑上去交。
前面几个室友纷纷用震惊的眼神目送他上台交卷,凡子反应最快,第一个转头看后门,和戚林的目光撞个正着。
其他室友像有延迟,也一个接一个地扭头看,带着班里其他同学也不明所以,跟着看向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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