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心跳和呼吸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体温上升,体表出汗。他稍微感受了一下,发出邀请:“神经感官敏感度提升而已,试试?”
赫琮山面无表情说:“别往自己身上乱打药。”
瞿清雨舔了舔牙尖。
僵持半刻。
“好吧。”他败下阵来,“没有下一次。”
瞿清雨懒懒抛出问题:“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赫琮山坐怀不乱:“华之闵怎么回事?”
“他想找和他匹配度高于90%的Omega腺体,做腺体移植手术。”
瞿清雨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上校,你可能忘了。从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很多Alpha想上我。”
这间诊所面积不大,五脏俱全。各类试管连接仪器,头顶是一盆打理得当的绿萝,淋过水又移进来,叶片深绿。
“还有谁?”
“很多,记不清。”
瞿清雨打了个哈欠,交感神经的异常活动令他大脑处于想睡又无法入睡的兴奋期。他思考了几秒,说:“不算坏事。”
在他心里没什么真正的坏事。
赫琮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想起一些久远的陈年记忆,那记忆一层一层深埋在血腥和炮火之后,和渐远的夕阳沉没在同一场温柔暮色中。
是某些除了尖叫和爆破声之外的东西,正从遍布疮痍的精神地表奋力挣扎出柔嫩的草芽,微弱但见风生长。
是非常早之前,在他还没有真正认识对方的时候。在他因为一颗阵亡士兵口中的糖关注对方之后。
一个Beta出现在战场前线是非常稀有的事。
社会各有分工,战争不是他们会接触到的东西。更多的Beta在烘焙房里用厚手套取出松软的甜品,在工厂流水线进行一些机械化操作,在马路上铺沥青。医生和战士中很少有Beta。
但那确实是一个Beta。
动作快且利落,炸伤后拖着一个断腿的Alpha士兵藏在巨石后,在轰鸣声中有条不紊处理伤口。周边都是血,血水残肢垒叠一地。他跪在中央,像一朵血莲正中央的蕊。
最近的异形距离他不到十米,尖锐翅翼削掉一块巨石半边身体,碎石从头顶接连不断往下掉,最近那颗砸在他脚上。
又或者是其他的场景,临时医院勉强搭建的木板房,亮微弱的光。他提着盏自制小灯,蹲在每一个因受伤而整夜呻吟的士兵边,很企图减轻每一个人的痛苦。
有人让他唱童谣他也唱,让他讲故事也讲,让他陪自己说话也说,想翻个身他就喊另一个医生一起,慢慢地给伤患翻身。又或者有些不那么容易达到的要求,也尽力地做。手术禁水,溃烂地方长新肉,他整宿整宿看似闭眼实则有什么动静立刻起身,带着一双消毒水里泡烂的手去查看情况。像有太过丰富的耐心和很多无处安放的悲悯,和自制小灯一块儿,放在所有人身边。
那盏灯再羸弱不过,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却一直一直竭尽所能地亮。
光所在之处是非常、非常柔软的地方,上校这么想。他时不时想起那盏灯,疑惑造物主的神奇之处,能创造出一盏不在他身边又时时刻刻亮在他身边的灯。
有人很奇怪,生长一副最嶙峋坚硬的骨架,靠近一抱,又有最柔软的心肠。
赫琮山忽然微末地笑了下。
“你在想什么?”
瞿清雨问他。
赫琮山碰了碰他的脸,温度有一点儿高:“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在战场上。”
“我很为你骄傲。”
不管是你的职业,你的性格,或者你对人对物的态度。我都为之骄傲。没有人比我更为你骄傲你能走到今天,我知道你付出的一切和生命能承受不可承受之压力,希望你从今以后不再走任何崎岖道路。
“我很为你骄傲。”
瞿清雨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听见Alpha低声:
“……也很感谢你来到我身边。”
窗外小雨清明。
赫琮山:“你想做什么,给我你除那之外所有的时间,就够了。”
瞿清雨瞳仁微微睁大。
他实在是和记忆中一样,没有变化。
后面的记忆还是空白,不是空白,是混乱。精神不稳定带来的副作用不轻,但醒来那一刻发现身边没人的暴乱信息素奇异地迎来平静。似诡谲海浪停止翻涌。
——他是爱我的,足够了。
赫琮山抬起手,手指在眼前Beta衬衣最顶上那颗扣子上游移。他知道掌心下这具身体多么柔韧,能容纳世间一切利器。
Alpha垂下眼,入目是敞开领口、清白皮肉。
“我记得以前是你来脱。”
他舔了舔尖锐的犬齿,伪装绅士:“也想起来……上过床的关系。”
……
兴奋剂瞿清雨记得浓度不高,没到让他受这么大刺激的程度,感官几乎是成几何倍数扩大,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跟着战栗。
越过那盆绿箩,窗外是雨后崭新世界,披纱带雾。
那句“你不是一个人”莫名其妙闯入他脑子里,他手指松松插入赫琮山发间,忽然问:“那是什么意思?”
Alpha一时间没有理解他想说什么:“什么?”
“不是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瞿清雨懒洋洋道:“更具体一点儿,不然我还会惹你生气。”
Alpha抱着他去清理,在他耳边低低笑了:“你面前有世上最大的靠山,如果你想要。”
瞿清雨又看他一会儿,说:“什么时候能全部想起来?”
上校说:“快了。”
他又问:“‘他们要用鲜花、财宝和权力带走我。而你,你只要亲了我,就可以带我回家。’——说这话的时候,真心吗?”
“真心。”
瞿清雨抵住他额头:“每一句都真心。”
“为什么?我们刚见面不久。”
“很久。”
瞿清雨想了想,回答道:“我以前不知道那是喜欢。”
“如果是你,你甚至不用亲我,我就会跟你走。当然,你要是亲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二十四小时陪我度过易感期,做得到吗?”
瞿清雨仰头看他,笑了:“做得到。”
“我本来就做得到,是你后来没有找我。”
像幼儿园小朋友举手回答老师问题一样认真,眼仁如蓝宝石明亮。
赫琮山:“在绿湖疗养院为什么进隔离室?”
“因为要给你抽血。”瞿清雨说,“化验结果不出来没办法对症下药,事情会很棘手。”
他又很诚实地说:“看到你关在里面不太舒服,有点忍不住。”
“你过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瞿清雨眼皮轻轻一掀:“我很香?”
赫琮山面不改色:“香。”
“除了怕黑还有什么?”
“现在好多了。”瞿清雨用很轻快的语气说,“偶尔,不常,你抱我一下,别让我一个人,我不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在地下室怕吗?”
“不是怕待在地下室,是怕永远呆在那里。”
“华西崇开枪时受伤了吗?”
“没有,他只想吓一吓我,还扔了面包和水进来。”
“为什么建福利院?”
“捡了三四个Beta弃婴,一直捡。”
瞿清雨告诉他:“日记里医院那个Beta弃婴,没时间养。找了一间废弃教堂,里面有一个老人没走,现在的院长。”
“缺钱吗?”
“不缺。”
“缺告诉我。”
“为什么讨厌73床?”
“早查房他对着我的脸自慰。”
赫琮山:“再有这种事告诉我。”
“腰疼到什么地步。”
“在吃药了,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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