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琮山握着他的手松开了最后一粒扣子,金属扣边缘冰冷、锋利。他呼吸沉而隐怒。
“下一位?”赫琮山淡淡笑了,“你指白天那个年轻冲动的Alpha?”
他五指放在自己肩侧,掌心有茧,五指青筋隆起,粗糙触感折磨般揉过平滑光裸皮肤。
头顶落下的视线沉郁,瞿清雨不在意道:“……也许。”
“你似乎很确定我不会答应……”
赫琮山用词粗俗:“肉体交易。”
他身侧是一幅巨大的宫廷古堡油画,色彩妍丽。瞿清雨一僵,眼皮一下接一下跳动。
赫琮山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适应我的易感期。”
“如果你能做到,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赫琮山将他从床上拎起来,平静地说:“在此之前,第一件事。别叫出声。”
……
不管南部还是北部军事基地,指挥官室都位于最高一层。这一整层楼静谧无声,墙壁上绘满帝国军部标志,一把通体沉黑缠绕水草的枪,一柄见血封喉雪亮长刀,两者交叉。
二十几盏壁灯随着曲折长廊通往尽头唯一的门。
这些壁灯形状奇异,釉彩纯白,中间镂空,供着不灭灯油。四角镶嵌着小粒异色石子,石子下垂着细宝石流苏。不是宝石,是某种珍稀矿产资源,盈盈发光。
脚下软毯铺往楼道尽头。
白昼的心沉下去。
帝国最初军政共治,后来虫战爆发,前者走上战场,权柄向执政官手中倾斜。而帝国对军政的界定并不分明,换句话说,军部长官想插手政治部决策,无人敢有异议。
只要赫琮山想,上校这一军衔和执政官平起平坐。
张载在前带路,这位秘书长永远带着笑容:“二位想见上校,请稍等。”
从踏上这条长廊那一刻佘歇就将帽沿折下,放在身侧。白昼顺着他的视线朝两侧长廊上望去,二十七盏精美壁灯中燃着火焰,剩下一盏黯淡无光,没有灯芯。
“每一盏壁灯后是一位指挥官的骨灰塔。”
白昼脱口而出:“什么?”
佘歇看了他一眼,伸手做了“嘘”的手势,声音几不可闻:“小混蛋,别打扰他们睡觉。”
灯火辉辉,他面部覆盖上一层浓重阴霾。他仰望那些壁灯,幽幽低语:“灯油是他们的Omega。”
那一瞬间走廊上的风都阴冷下来。
白昼动了动唇。
佘歇站定,面朝其中一盏森白骨灯,给他介绍:“这盏,你在军校读书时应该听说过。第十八任指挥官,柏青酉。这里的所有Alpha都是天之骄子,我给你一个概念,成为指挥官的难度高于我在大海里倒一杯水,让你原样把同一杯水取出来。”
“赫琮山年轻是因为当年前指挥官战死,当年我也曾坐上总指挥的位置,士兵和军官的区别在于前者仅仅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后者需要为所有的兵负责。高压之下我力有不逮,失败了。”
“虫族也有信息素,知道当年的Omega信息素抵抗测试恐怖到什么程度吗?十个发情期的Omega和□□,暗无天日三个月……指挥官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心性、耐力和意志力、抗压能力,智商手段,凭你如今的本事远远不够。”
“赫琮山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让你知难而退,他没有做只是因为从未将你放在眼里,你太年轻了,他无意重创你。”
“他放在眼里的人在里面。”
佘歇转过脸,眼角的红色胎记散发出妖异气质。他笑了,说:“你想和他抢人,等他死后可能性更大。毕竟每一任指挥官都短寿,平均寿命低于五十,拉高平均值的那个刚好死在虫战开始的那年,他寿终正寝,正好活了两百岁。”
“带你来……是想提醒你。”
佘歇伸手碰了碰墙壁上被水草缠绕的枪,笑意零星:“也提醒我自己。”
白昼沉默良久,年轻Alpha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嘴角垮下去:“那又怎么样?爱不会因为他是谁例外。”
佘歇看他一眼:“有没有人告诉你,是你的医生……闯进了指挥室紧闭的大门,强盗行径一样撬了锁、砸了门,带走不少东西。”
白昼瞳仁一缩。
“二位请。”张载幽灵一般出现在走廊尽头,说。
指挥官室分工作区和休息区,往往前来述职作报告的军官们会停在工作区最外围的接待室。
而张载一路带着他们往前,离得越近白昼的心脏跳动得越厉害,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挤压,直到再也透不过气。室内越来越昏暗,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强势暴虐标记了私人领地的每一处,不管是物还是人。
显然,他心情一般。
“怦怦!”
“怦怦!”
白昼仿佛预见到自己会看见什么,在一片鼓噪中他猛然停下脚步,压抑着喘息。
“我要回去。”
Alpha等级太高无可避免会带来一些弊端,譬如他们往往拥有相当敏锐的五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成百倍放大在耳中。
佘歇没有说话。
张载上前一步拦住他:“长官的意思是既然进来了不妨更近,您不是一直好奇吗?没准儿您进去了,他会答应您喝一杯的请求。”
白昼深呼吸:“我要回去。”
张载摇了摇头,抬起手:“长官的意思是让您进。”
两名Alpha亲卫从门口进来,他们相当高大,面无表情站在白昼一左一右:“请进。”
对面是巨大落地窗,从高空俯瞰沉沉乌云触手可及。
“进去吧。”
佘歇终于开口:“他让你进你就必须进,不管是走着、爬着、还是躺着进。”
“这是历代指挥官室,他们在这里度过自己的易感期。”
“Alpha最了解Alpha。”
“你想易感期出现的一切东西这里都有,毕竟每一个Alpha都这么想过,这些变态们也一样。正常人和变态的区别就在于后者会将念头付诸实践。”
佘歇踏进了一步,黑夜中他竟然笑了,意味不明地说:“不是想找人吗?那就应该好好找找。”
-
浴室实在大得过了。
不管是南部还是北部军事基地,浴室都有极大的一览无余的镜面,和极大的,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性的浴缸。
溺毙。
瞿清雨变成不能呼吸的鱼,仅靠另一只鲨鱼渡过来的气才能恢复心跳和呼吸。他发出难以忍受的泣音,有时是哭,有时哭也不能。他脚趾那样蜷缩了,泛出花枝蕊心的粉。
Alpha松开手,讲出来的话很绝情:“抱紧。”
……
白昼迟迟不敢靠近唯一有动静的门。
张载给他们倒了茶。
各种型号枪械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它们的主人并不在意来这儿的任何人取下它们,将黑洞洞枪口对准自己。
时间在分秒中流逝,门被推开。
白昼骤然抬眼。
Alpha脱掉军装,穿了睡袍,手臂上有数道凌乱抓痕。湿发后梳,英俊眉眼暴露在灯光下。结业大典不敢直视,此刻他端着咖啡来,空气中有咖啡豆醇香浓郁的味道。
张载认为是自己失职,他歉意地说:“长官,抱歉,是我的失职,我记得您并不食用咖啡。”
以Alpha的精力,不会有困倦的时候。
赫琮山没有接话,视线在佘歇身上一扫而过。他手臂肌肉隆起有力,占据双人沙发正中央的位置。整个人慵懒松散,阖眼又睁开。他等那杯咖啡凉到适温,站起身,离开。
白昼自始自终没有开口。
对方没有弱势。
佘歇知道他会放弃,至少暂时。
“带他走。”赫琮山站定,对佘歇说。
佘歇顺从:“是,长官。”
透着光的门依旧半掩,里面是恶龙的盘踞地。它张开鳞甲,甩着沉重尾巴拍打地面,露出长尾下宝物发出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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