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军舰一直在它尾部。”
骤然死寂。
瞿清雨从地上站起来,他扶了下距离自己最近的岩石,尖锐岩角压进去一截,他眉眼一瞬间变得压抑:“毒针只要射出来,毒蜂就会死。”
王虫一死,溃不成军。
谢西塔有一瞬间没听懂,呆呆看着他。
瞿清雨冷漠地抬了抬唇角,他立刻弯腰,从岩洞中钻了出去。他奔跑的速度非常快,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快。狂风带起他衣角,风和雨都在他身后。
-
赫琮山目的相当明确。
就是那只毒蜂的尾部,毒针冒出尖的地方。
下雨。
毒蜂停留在最高的黑岩上,收拢一对翅膀。
赫琮山拉下急降板,朝黑岩顶部毒蜂俯冲。第一次撞击降银白军舰左翼直接撞掉,机身凹陷。毒蜂剧烈抖动,身体笨重地转回来。
第二次是军舰右翼,赫琮山计算风速、空气流速、摩擦带来的力量损耗和机身抗击能力,估算他还有最后一次。
上校冷沉一笑,再度上升,居高临下拉开距离,以更快速度俯冲,撞击。
右臂剧痛。
“轰隆!”巨响,银白军舰直直坠落。
……
瞿清雨一脚踩烂了军舰窗口,一拳锤破玻璃,碎玻璃四溅,他五指上全是血——他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赫琮山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感到惊异,刚要张嘴瞿清雨反手遮住他的唇制止他说话,喘息着靠近。他手上有血,是战争和硝烟的味道,带着死亡的阴影。
他说话的语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快,快到争分夺秒的地步:“我是不是还没有对你说过……”
赫琮山微微闭上了眼,冰凉夹杂血腥气的气息拂面而来。
“——我愿意。”
信息素从过量流失的血液中挥发出来,穿透微风送至每一个Alpha士兵身边。
不久后被炮火冲击的家园会恢复,或许种上橄榄树,或许是一片金黄的麦地,又或许是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多年以后的人们再次经过这里,不会再记得用鲜血浇灌的土地,不会再记得这片土地下逝去的灵魂。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
毒蜂庞大身躯轰然倒塌,惊起灰尘。
所有Alpha军官静止如雕像,在巨大的轰鸣中同一时间朝顶部黑岩望去,滚滚浓烟自远方升起。
秦荔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军帽,用尽全力抬起手,干涩着嗓子朝黑岩方向默哀。
三秒后他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那截毒蜂穿刺的右臂从岩石上极速滚落,在岩壁上撞击两次,砰然落地!
第83章
临近晚十点,中心医院所有科室严正以待。
医院顶楼全是医生,马一明握着通讯的手在抖,他从医这么多年做过的重要手术不说有上千台也有大几百,此刻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全身多处骨折,有感染风险要血液检测,右臂断了……”
马一明失声:“什么叫右臂断了?断了多少?”
“整个前臂。”
马一明焦虑地来回踱步:“失血量呢?你别告诉我超百分之二十了。”
“超过三分之一。”
马一明眼前发晕,根本无法保持冷静:“三分之一!过来还要十分钟!他妈的血库的人呢?!”最后一句他吼出来的,“他妈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瞬间顶楼停泊坪的天盖就“哐当”掀开,马一明立刻抬头。冷风冲进来,他见到了史上最多的军舰,一艘接着一艘。整片苍穹是不详的灰白,无数颗流星在夜幕下坠。
最前军舰压速备降,舱门打开刹那马一明倒抽一口凉气,头盖骨被掀开似地冷。
到处是血。
“军舰前挡风玻璃大的有三处在左下肢、右后肩和脐上两寸,怕失血速度不受控暂时没拔要立刻手术。”
瞿清雨紧紧按压住最大的出血口,他整个右臂被血染红,语速很快:“肉眼能看到的伤口就那么多其他要等全身检查出来,血液检测结果出来前所有人要戴口罩和手套别靠太近——”
“穿上你的防护服。”
马一明脚步硬生生一停。
“我也要做血检。”瞿清雨咳嗽了一声,说,“离我远点。”
……
化验科结果在半小时后出来,抢救室灯立刻亮了。
手术开始前马一明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他闭眼,又睁开。
他面前这个Alpha,是帝国上校。
灯将手术室内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照得凝重。
“这么紧张干什么?”
有几块玻璃距离大动脉近得心慌,这种失血程度一旦拔出来危险系数马一明简直不敢想,嗓子略紧:“你右手要是没伤这台手术我一定让你做。”
“我倒是想。”
瞿清雨举起被包成一团的右手展示:“没办法,交给你了。”
马一明拿起镊子,深呼吸。
“你结婚了吗?”
“你跟我同事这么久不知道我结没结婚?”马一明小心翼翼动作,“你要给我介绍对象?”
“问问。”
马一明再次深呼吸:“没结婚不过谈了,下次带来你看。”
“你听说过上校已婚的事没?我刚进来没看到人。手术同意书谁签的?你看到人没?”
马一明余光瞥见身边的Beta青年顿了下,眼尾扬起来。
“你很想知道?”
马一明:“你在八卦正中心,主要大家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瞿清雨叫他名字,声音很淡:“马一明。”
“好吧。”
马一明肩膀垮下来,怔怔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很紧张,瞿清雨,你能明白吗,躺在我面前的这个Alpha,他对整个帝国的重要程度……难以想象。你知道这种失血量……有任何差错……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Beta青年没动,他靠在坚硬瓷砖上,微微仰起头。灯光冰冷,衬得他一张脸毫无血色,脖颈上伶仃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过了感知上的很久,马一明听见他轻轻说:“我知道。”
马一明低头苦笑:“七八处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到处都是软组织挫伤,碎玻璃……右臂……脏器还不知道……你够及时动作够快了……我知道我要立刻手术,我的手……我的手发软。”
医院什么地方都是白的,天花板,墙壁,灯光。
马一明深深吸了口气,将胸腔里浊气排出去:“一会儿……你帮我看着点……你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万一……”
他肩膀上微微一重。
瞿清雨冲他笑了笑,他眉眼是清晰的、具有安抚意义的明亮:“放心,我看着,不会出事。”
“真出了事……”
他说:“也跟你没关系。”
压在右肩的手分量不重,马一明狠狠闭了闭眼。
“……”
马一明不停流汗,手术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咸湿汗水顺着鬓角流到睫毛,滴进眼睛。
他几度虚脱,被一把撑住。
那只手冰凉,冰凉得仿佛从冷库拿出来,瘦削、单薄,稳稳托住他右臂。
五个小时。
秦荔守在抢救室外,他身后是不需要在战场善后的所有Alpha军官,身形高大,挤满整条走廊。走廊地板光洁可鉴,一眼望去数不尽的染血肩章、橄榄环、军衔标志……隆重而荣耀地延伸。
-
前指挥官陷入昏迷,人在重症监护室一个月之久。
中间有两次南北部军事基地收到降半旗的通知。Alpha身上一半的血都流光了,心脏数次骤停,血氧饱和度低得惊人。到处插管,伤口触目惊心。
第一次心脏骤停时瞿清雨在现场,隔着重症监护室小小的窗玻璃,心电图上各项数值拉平,全横报警拉长声时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医院呆了十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任由身后的马一明冲进去,电击,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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