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车这块区域,允许临时停车,但不超过三分钟。
陆绝这才贴着他唇说:“早点回来,等你吃晚饭。”
俞汀点头,从陆绝怀里抽离出来,陆绝伸手帮他开了车门,又强调一遍,“超时我进去揍他。”
俞汀现在还不清楚李成蹊的伤况,但惊动张婉淑连夜搭飞机回国,想来是很严重。
俞汀下车又回头,昨晚陆绝的全身他都看过了,除了几点淤青没别的,但他还是又仔细看了一遍陆绝,陆绝也把搁在后座的纸袋递出来,提醒他,“门口有一家蛋糕店。”
俞汀点头,接过了纸袋。
黄色的纸袋印着一个狂草风的人物头像,下方写着,陵江第一家做黄米酥饼店!
蛋糕店挺大,开了两层,一楼一半是玻璃柜挑选区,一半是休息区,摆了几张桌子,二楼是纯休息区,比较安静。
俞汀选了一楼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张婉淑腿脚不方便,罗马的别墅两层都装有电梯。
下午三点,蛋糕店冷冷清清的,店员都无聊地在工作间聊着天,俞汀等了大概十分钟,张婉淑来了。
俞汀起身朝她招了下手,张淑婉笑容勉强地过去坐下了。
这几天俞汀都没来医院,李成蹊又死活不说他怎么受的伤,她心里特别不按。
俞汀也坐下,递菜单给她,“这家店的招牌是奶油小方。”
张婉淑摇头,“不点,没胃口。”她马上问,“叙叙啊,这几天去哪儿了?”
俞汀眨了下眼睫毛,“回家。”
张婉淑疑惑,“你回家去了?你爸没说啊。”
装有黄米酥饼的伴手礼就搁在靠墙的地方,张婉淑完全没注意,俞汀推了一下纸袋,移动到了张婉淑手边。
“回我的家。”俞汀说,“陵江。”
张婉淑反应慢了几秒,意识到俞汀说了陵江,她先是震惊无措,呆呆望着俞汀快一分钟的时间,颤动的双唇才抖出了几个字,“你想起来了?”
俞汀点头。
蛋糕店安安静静的,空调的运作声在这一刻异常的有存在感,张婉淑吞咽着紧张的口水,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她也没当太大的一回事。
对她来说,就是李成蹊在某天带回家一个曾经的高中同学,她也见过几次面的乖孩子,好学生。
“妈,他失忆了,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我爱他,这辈子非他不可,以后你要像爱我一样爱他。”
张婉淑幽幽叹息,“恢复记忆了也好,开心的、难受的,都是你曾经的人生。”她还是有些羞赧,“妈骗了你真是抱歉,我……”
“您知道我不爱李成蹊吗?”俞汀问。
张婉淑嘴巴张开着,一时噤了声,她知道,当然知道,是她儿子单方面疯狂迷恋着俞汀。
他俩的婚事,要不是她去年病重,俞汀甚至不会同意。
可她儿子很好啊,要外貌有外貌,要家世有家室,论对俞汀的爱,那更是从高中就从一而终,绝对是良配。
她忽而意识到了俞汀要说的话,她急忙说:“这十年来你和成蹊挺好的啊,你们……”
“张阿姨。”俞汀打断了她,也看到张淑婉在这声“张阿姨”里,脸色瞬间灰白,但事情,总要面对和接受。
他说:“我有自己的爱人。剩下的事我和李成蹊会解决处理,麻烦您半小时后再回医院。”
说完他起身,对着张婉淑礼貌鞠了一躬,“谢谢您爱了我十年。”
俞汀去收银台结了账,他没再回头,推开玻璃门,果断走了。
*
骨科住院部,七楼。
俞汀叩了两下709的门,门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俞汀开口,“李成蹊……”
没说完,门内一声兵荒马乱,门很快打开了。
“叙哥!”傍晚余晖照进屋,照得李成蹊右手打着的石膏都成了橙红色。
李成蹊右脚也绑着石膏板,他右侧腋下撑着一根拐杖,身后五六步的地方倒着另一根拐杖。
俞汀进屋,捡起那根拐杖靠在病床尾。
李成蹊关上门,心脏疯狂敲着鼓。
刚才俞汀先叫了张婉淑出去,他非常不安,发了几条信息问张婉淑,也没收到回复,正烦着,俞汀却突然到了。
他偷瞄着俞汀,俞汀没有坐下的意思,站在床尾没动,他重重攥紧拐杖,慢慢挪回了病床,离俞汀有一段距离。
“叙……”他张口都难受,到嘴的话突然就喊不出来了。
病房顿时沉寂,连风声都听得很清晰。
“我叫俞汀。”俞汀打破了安静。
李成蹊瞳孔骤然收缩,眼前黑一阵灰一阵的,一颗心如同脱了线,飞速地坠落到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他要失去俞汀了!
李成蹊面部激烈抽搐,“你信陆绝的胡话?”他试图麻痹自己。“是你爱上他了,所以不信你的家人,去信他的谎言?”
“我一直就爱着他。”俞汀看着李成蹊,说,“说谎的人是你,李成蹊,我都想起来了,比如——”
他抬手,指尖点了下左耳,“被你抹去的痣。”
李成蹊跌坐在床上,他低下头,望着厚厚的石膏板,好一会儿低低笑出了声,“是,我是骗子,我骗了你,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回到陆绝的身边了!”
他猛地抬头,眼泪爆管一样往外淌,委屈地盯着俞汀,“我喜欢你!我他妈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你失忆忘了陆绝,忘记你不爱我,那么大的一个诱惑摆在我面前,我根本控制不住,我做不到把你还给陆绝!我是垃圾,你尽管骂我,我不后悔!”
他手指几乎戳破了床铺,“那天换成陆绝,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俞汀说:“他不会。”
李成蹊冷笑,“他凭什么不会?他为了你都快杀人了。”
那晚陆绝几乎要打死他了。
“他不需要。”俞汀平静地说,“失忆了,我同样会爱上他。”
李成蹊抓破了床单,他笑得胸口扯着疼,“行,俞汀你厉害,你赢了,我就是个贱种,上赶着要喜欢你,到他妈现在这个时候了,你拿刀子往我心窝里捅,我还是喜欢你!”
俞汀突然上前,扬手就给了李成蹊脸颊一拳。
这一圈极用力,李成蹊脸歪到一侧,迅速肿胀,李成蹊舌尖抵了一下唇角,抬头仰视着俞汀,笑得无所谓。
“怎么,我自己犯贱也要被打吗?”
俞汀说:“对。”
李成蹊咽下血沫子,他眼眶血红着低吼,“陆绝到底比我强在哪里?等你十年?我他妈可以等你一辈子!”
“他不会让我忘记我爸妈十年。”俞汀说,“更不会让我失去我的理想。”
李成蹊眼泪压了回去,他不解,“理想?”
俞汀说:“我想学的专业是船舶制造,造船是我的理想。”
他的手心也通红,有点肿,他收回手,“李成蹊,你救了我,也让我的生命少了10年,自此互不相欠。”
“婚事随便你什么理由取消,以后也别再联系我。”
俞汀走了,病房门打开又关上,李成蹊久久没有动,他望着那扇白森森的门,半晌才小声说。
“我不知道,你的理想,我没机会知道。”
……
俞汀刚到电梯,陆绝就来电话了,“超时了宝贝。”
昨晚做到后面,陆绝一直“宝贝宝贝”地求他,“宝贝就一次……”
一次复一次,现在俞汀听到宝贝就带了颜色,他望着电梯,快到七楼了,“在等电梯。”
叮。
电梯门开了,套着白大褂的医生还在翻着病例,微低着头走出来,擦过俞汀,医生猛地停住,病例往腋下一塞,猛地拉住俞汀。
碰到干燥微凉的皮肤,医生又受惊一样收回手,连声道歉,“抱歉,我认错人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