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汀看着眼镜片后失望的眼神,微微勾唇,说:“丁斯南,好久不见。”
……
“你和丁斯南说什么了?”车内,陆绝压着人拷问。
刚才通话中,陆绝只听到“丁斯南,好久不见”,俞汀就挂了电话。
“说了十分钟。”陆绝亲了一下俞汀鼻尖,“你们高中时期也没那么熟吧?”
俞汀推了一下陆绝,人高马大的丝毫不动,他放弃了,有些啼笑皆非,“你看到一个以为死了十年的人,就算是普通同学都会多聊几句吧。”
陆绝现在还对“死”字应激,张口惩罚地咬了一口俞汀的脸颊,很瘦,都没肉,“宝贝,现在可以去登记了吗?”
逼仄的空间,男人带着草莓味的滚烫气息,以及紧贴着的两颗心脏,俞汀又想到了昨晚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反抗地也在陆绝脸上咬了一口,有点重,在陆绝脸上留了一个短暂的,很轻的口齿痕。
“可以,男朋友。”
第88章
两日后,下午两点,来自京市的一趟国际航班落地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
俞汀还想带陆绝回家睡一觉倒时差,陆绝约的车早到了,载着他们直接去登记。
登记完出来,俞汀实在困得厉害,拉着还在乐的陆绝直接回家。
俞汀的房子有155平,但只有一间卧室,陆绝没有困的意思,进屋四处参观,他就自己冲了个澡,回卧室睡觉。
这几日体力透支,又搭长途班机,俞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迷糊中,忽然被搂进一块清凉宽阔的胸膛,俞汀下意识抵触,直到听到那人在他耳边说:“还早,继续睡。”
是陆绝。
俞汀绷紧的身体线条就柔软了,摸索着抱住陆绝的腰,又沉沉睡着了。
他又做了那个梦。
他回到了那辆弥漫着酸涩味、烟味的车内,四面八方是炸裂开来的火光,耳畔充斥着惊惧绝望的哭喊声。
又全消失了。
没有声音,只他一人留在窒息的空间里,他眼皮、脸颊、手臂全都黏糊糊着沾满了血,他眼睁睁望着车冲向桥上护栏,在掉进大海瞬间,他一只手重重砸破残留的车玻璃,用尽全力跳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抓到了什么,他只是仰着头,不放弃地朝着上方爬。
他不要死。
他不想死!
他还没有告诉陆绝,他爱他,真的好爱他……
黑色、红色模糊了他的视野,好似过去了漫长的时光,又或许只是几分钟,他爬上了桥。
他腹部蹭着地面,不停朝着前方爬,手腕的沉香木珠子刮着地面,划拉出“嘎吱”的声响,隐约又听到了奔跑声。
他微微抬头,拔出几米高的火焰里,一道急促熟悉的身影向他跑来。
俞汀想喊他,张了几次口才发现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那人跑过他,他慌张扭头,弥漫浓烟的交界处,男人毫不迟疑地往海里跳,一直在嘴边的名字终于嘶哑着喊了出来——
“陆绝!”
俞汀猛地抬头,“咚”一声撞上了什么,他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先听到了男人吃痛的闷哼,“领证第一天就谋杀亲夫么?”
俞汀彻底睁开眼,窗帘没拉紧,有几缕太阳光照进屋,屋内微微的光亮,他额尖有一小片冷汗,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绝忽然明白过来,左手擦着他额头的冷汗,压身鼻尖轻碰着俞汀的鼻尖,笑着问:“梦到我什么了?”
俞汀眼底浮现淡淡的水光,他声音和梦里一样嘶哑,“你潜了多少次水?”
“没数过。”
“水里面冷吗?”
“有的冷,有的不冷。”
俞汀的手微微发着抖,他抬高手,轻轻触碰着陆绝的脸颊,“我梦见你跳海了,我却只能看着,喊不出声音,和动不了。”
梦里的心悸横在心口,一滴眼泪从俞汀眼里蹦出来,砸落在两人相贴的鼻尖,他哑声,“谢谢你活着陆绝,我好怕又只剩下我一个……”
陆绝听着俞汀的话,心疼得厉害,脸轻轻蹭着俞汀的手心,“不会,我会像狗皮膏药一样,永远黏着你。”
俞汀胸口闷闷笑了一声,他下巴抵到陆绝肩膀,张开手狠狠抱住陆绝,“那你记得要黏紧一点。”
“好,一定黏得分不开。”
晚上陆绝就身体力行,让俞汀深刻体会了一夜什么叫黏得分不开。
次日早上,俞汀看着镜子里满脖子的吻痕和咬痕,延后了去公司的计划,先发了辞职信给总经理。
在家里待了快一周,俞汀又带着陆绝在罗马玩了一圈,终于有空去公司处理辞职的事。
总经理是意大利人,但会说一口磕巴的汉语,为了锻炼口语,他和俞汀都是用汉语交流,“叙,不要辞职,我知道你要结婚,公司可以给你延长假期。”
俞汀说:“我要回去上学。”
“?”总经理疑惑。
俞汀没多解释,他说:“我会交接好工作再走。”
恢复记忆那天,俞汀就有了决定,他要重考京大船舶工程的研究生。
他这些年的存款足够支付他的学费和往后几十年多养个陆绝。
错过十年,他迫不及待把梦想找回来。
在公司处理完所有后续,俞汀回家推开门,满屋都是饭菜香。
时光似乎回溯到了过去,他还是那个在二中上学的偶同学生,陆绝在家做饭等着他放学。
俞汀还在门口站着,陆绝端着碗出来了。
陆绝去了一趟华国超市,胸前是眼熟的超市送围裙,他早知道俞汀回来了,侧头说:“洗手吃饭。”
俞汀弯唇,跟了进去,“哦。”
饭菜升级了,不再是纯流食,但和流食差不多,龙虾汤泡饭。
俞汀,“……”
好在味道确实不错,尤其陆绝还做了一碟炒米,洒在泡饭里,脆脆的很有口感。
陆绝说:“都登记了,明天出去买婚戒?”
俞汀咽下泡饭,望了一眼陆绝左手的婚戒,随口问:“你十年前准备的婚戒呢?我想戴那个。”
陆绝手指一顿。
俞汀也停住了,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座墓……你埋了谁?”
陆绝,“……”
*
处理好罗马的一些琐事,俞汀收拾了所有书,和陆绝一起回陵江了。
落地放好行李,两人直奔花圃。
刚进花圃,里面传来吵声。
付狄扬声音又急又气,“谁允许你们撅墓的??都停工!我马上给我绝哥打电话!呸,屁的哥!有了新人就挖坟……我靠,不敢接电话了!陆绝你个当代陈世美……”
花圃里,几个工人面面相觑,付狄扬就站着挖机下面,梗着脖子,“各位别急别急,等我再打……”
他是希望陆绝能从过去走出来,但挖坟太绝情了!他不信陆绝……
“付狄扬。”
有人喊他。
付狄扬下意识回头,在看到和陆绝并肩的男人时,他手机脱手而掉,栽进了蓝幽幽的无尽夏花海里。
“我靠!”他张大嘴,“哪整的兄弟?这么像……”
俞汀也幽默了一把,“门口左转三百米的美容院。”
又想起来,那是十年前的店了。
俞汀正经说:“没整,我是俞汀。”
……
半小时后,骨灰盒和戒指同时挖出来了。
付狄扬也终于止住了哭声,一米九的双开门身材,哭得就像高中输球了,偷偷躲起来哭的男生,拍了一下俞汀肩膀,又要去摸一下俞汀的脸确定,“是真人吧……”
陆绝挥开了他手,把刚擦干净的戒指牢牢套进了俞汀左手无名指,“别碰,有夫之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