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到州府石欣的路上,虽然短暂,却让敖昱小小地见识到了碌州情况。
江湖世界的陇西四郡也有狼部人居住,但那是通过正经手段进来内附的。
大梁关外的胡人以戕人、鹄人,与饕人为主,戕人最强,鹄人次之,饕人这名字最强的最弱。
目前看来,大梁抛弃北胡三州的行为,确实降低了朝廷的财政负担。异族发现入关很容易后,数次劫掠三州,三州当地的军民还是极其强悍的,但也是悲壮的,主要大城至今都未曾陷落,但除了大城之外,无数村庄被反复屠戮一空。
如今胡人大队入境,大城便紧闭门户。胡人发现确实劫掠不到后,也曾经想过更深入中原,结果就被打回来了。他们跨越背后三州的时间,足够下一梯队的佘州、汀州集结兵力,待他们和这两州的军队打起来,更多的军队已经调动过来了——这说明大梁的军队和将军确实都够强。
北胡三州的禀州有一任的知府向朝廷发出过质问“汝可行,吾何不可?!”
佘州和汀州能这么打架,为什么我们三州却要糜烂?这份奏折却杳无消息,这位大人在与饕人的守城战中,身中流矢而亡。
第105章 (捉虫) 碌州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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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以为得了便宜, 闹了几次,发现一过北胡三州,必定死很惨, 便也不这么干了。上一回他们过了北胡三州进入中原, 还是四十多年前, 先帝时候的事情了。三胡也明白了大梁的底线,只要不是大军进驻,别干出屠城的事情, 北胡三州, 随便他们祸祸。
这里散落着大梁的几座城市,但完全没有大户人家建立起来的坞堡山庄, 百姓耕地都不需要地契,相对的,到底哪里是耕地,哪里是荒地, 也完全分不出来。正常情况下, 即使是大雪盖满地的冬天, 也是能从平整程度上, 分出来的。
碌州这地方,耗子都能饿死,胡人几乎就是把三州当成了一片混乱的草场——戕人曾想迁移一个部落过来, 长期驻扎,将这里变成自己的草场和进入中原的前站。但中原大臣缺德, 却不是傻子, 立刻派兵把他们给打走了。他们打完了就撤,依然把北胡三州扔在原地。
到了如今,没有任何一个大部落能驻扎在这, 大梁的文武官员也已无力,三州成了三不管州。
在这里,能看见种地的,也能看见放牧的。但种地的不一定是汉人,种地的也不一定是胡人。抢劫的不一定是胡人,保卫家园的也不一定是汉人。除此之外,这地方还有大量混血。汉人的城池不让他们进,若非自己部落里长起来的,胡人的部落也不接受他们,在外流浪的多是这些人。
甚至在来的路上,敖昱还捡了几个婴儿。连衣裳都没有,就在荒地里扔着,队伍稍微来迟一点,这孩子不是冻死就是让野狼野狗叼走了。
终于,他们一行人到石欣了,这座城市有个温柔的名字,却是碌州的州府,屹立两百多年,见证了多场胡汉之争。碌州都指挥使唐扬与碌州知府森祈兴,匆匆忙忙出迎,把敖昱一行迎进了石欣的一座大宅。
“殿下,王府还在建设当中,委屈您了。”森祈兴接连告罪,唐扬在他身后,也是额头冷汗涔涔。
即使被抛弃,唐扬和森祈兴还是对朝廷充满了敬畏,或者说,他们对离开这里还怀有期望。
谁都知道,碌王被皇帝厌弃了。但皇帝还在用各种行动表示“我对弟弟还是很宠爱的!我都是迫不得已的!”
大梁藩王的权力历代来,已经被削得差不多了,除非皇帝格外宠爱,否则新帝登基后,他的兄弟就要前往封地。藩王基本上就是被养在当地的大院子里,每年领上万八千的俸禄银子罢了。没有任何行政权,更没有兵权。但到了碌王姜焕安这里,皇帝在他的册封圣旨上,明确罗列出了碌王对碌州的权力——等同于开朝时的藩王,碌州是他的封国。
众臣必须跟着皇帝演戏:“陛下仁慈。”“陛下您对碌王太过宠爱了!”“陛下兄弟手足之情,实在让人感动!”“请陛下收回成命。”
谁不明白?可要的不就是这点遮羞布吗?去招惹碌王的,就是要掀开真龙的遮羞布,真龙能不给他一巴掌吗?卢安宏就是直臣演得久了,没成真直臣,成了蠢货。
碌州官员觉得晴天霹雳,这“大馅饼”落下来,真是想砸死他们这群已经是弥留之际的穷叫花子啊。
还觉得他们不够惨吗?尤其是知道了敖昱在京城,以及路上的丰功伟绩,唐扬和森祈兴是真的坐在一块儿抹过泪。
“孤稍后要做些动静大的事情。”敖昱道。
他还在兼州的时候打听过碌州主官的事情。
知府森祈兴是铭国公的外室子,科考取士登科及第,结果这一辈子就都外放在外头了。二十多年官场生涯下来,大梁破破烂烂的地方,都让他转过来了。没听说过森祈兴有什么出色的政绩,可这人能把这些地方转一圈,从县令当到知府,活到现在,还在碌州坐得稳稳的,且和武将们关系都不错,就说明他至少会做人。
都指挥使唐扬的情况就简单多了——上级死了依次增补。旁的地方连升三.级十分困难,这地方大将小卒,只要活着,这辈子总能碰上两三次。文官还有胆子大的寒门子弟,咬 牙过来的。武将多数情况下是宁愿打断自己的腿,也不想过来接手,都是三州本地的军户子弟撑着。
(敖昱的护军是高级点的卒子,不是将官。和碌王一样,倒霉小趴菜罢了。)
在胡人没有大规模入关,武将们也很识时务,不会到处瞎逛的情况下,为什么碌州的武将升官还这么容易?那就是盗匪了,连兼州的人都知道,碌州的盗匪就像是狼。
春夏秋,就不见踪影,偶尔出现就是十几二十人的小股人马。
可一入了冬,就结成四五百人,甚至八百人左右的大团伙。小的村镇就从正面攻破,大的城寨,他们就混进城内作乱。甚至这些盗匪本身的目的都不是抢夺财物,而是杀人和被杀。当官的,反而成为了他们的攻击目标
这地方是盛世中的乱世,人间地狱。
此时,听闻碌王要闹个大的,森祈兴顿生不解,还带着几分惶恐:“殿下是要亲自监督建房吗?”
虽然说越穷的地方越好搜刮,但就这破地方,当官的多数都很清廉,也不敢不清廉,能在这儿活到成年的都是命硬的刁民,当官的绝对没他们命硬。
“不……”敖昱应付地回答森祈兴,却一直看着唐扬,“你跟着我一块儿去。”比起森祈兴,手握兵权的唐扬才是不安定因素。他没时间一点点观察,收服他了。
唐扬果然也更硬气,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便站了起来,他这是要走。敖昱拿起桌上的茶壶,朝唐扬脸上就是一扔,唐扬下意识抬手遮脸,敖昱直接用刀柄去捅唐扬的肚子。唐扬毕竟是碌州活下来的老将,热水淋头,眼睛还强睁着一条缝,见到敖昱的动作,另一条手臂摆过来一拦。
他没想到,敖昱这少年王爷的力气还真大,且一击未能奏效,敖昱直接一扭身,以肩膀撞向了唐扬胸口。
他这一招一式,走的不是寻常世家子弟花架子的招式,倒像是武勋世家的格斗招式。唐扬躲开了要害,但终于被敖昱撞得一个摇晃,也正是这轻微的摇晃,下一刻他便觉得肋下剧痛。
意识到要坏事,唐扬咆哮一声,忍痛一脚蹬了出去。他还是收了力气的,担心给碌王踹个好歹,可明明踹在了碌王身上,这千娇百宠的王爷一声不吭,反抱住了他的腿,直接把身材壮硕的唐扬给掀翻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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