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好坏,人人天赋不同。
石大想要包装自己,包装文字,他并没伤天害理,也没什么不妥。
白照影听说过文人相轻,古代文人脾气大,战斗力也很强。
不过前世白照影生活阅历单薄,体会只停留于字面,如今真的见到这些文人,对彼此拆台讽刺乃是常事,白照影浮现出一个很明确的想法——弄清楚前线情报,他就走,不能久留。
萧烬安是不是有大麻烦了?
白照影看诗,凑上另一桌。这桌的诗稿写得也是军事。
两个书生因为用“掳”还是“掠”字争执起来,各执己见,吵得挺激烈的。
白照影佯装听他们理论,实际注意力完全放在围观之人的闲谈。
他刚才听说黑心药商囤货,引得前线物资紧缺,看来此事为真,有书生说家人生病,柴胡的价格俨然翻好几番了。
“柴胡退热见效快,头疼脑热,少不得食用此物。”
“寻常百姓患病,尚且影响好几天农事,若是从军将士带病上阵,可是人命关天啊!”
“也不知哪个药商坏了良心……”
与萧烬安同榻而眠时,白照影能感觉到,萧烬安体格强健,他也许不会被寻常疫病波及。
但若是他所带兵士大多染病,没打过瓦剌人,瓦剌兵多而己方剩余的兵少,萧烬安就会寡不敌众——这也是电视里常见的牺牲桥段啊。
嗅到前方战事吃紧的风声,白照影脚步迟钝,不太敢再打听下去。
而萧明钰天真却懂事,试探道:“嫂子,不然我让我娘贡献些柴胡,宫中有药田,肯定种着这个。”
那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白照影咬了咬牙!
如果大魔王战死,当真是因为没有柴胡,他必须找到这个药商,让他给萧烬安偿命!
那一个瞬间,白照影心绪尤其烦乱。
情绪引起白照影气质上出现极为罕见的攻击性,伶俐灵动的目光,变得躁郁内敛。
他不安地来回扫视。
萧明钰突然打了个寒噤,竟觉得白照影这副样子,明显像他堂哥:“嫂子……”
白照影怔道:“他能从京城一路收购柴胡直到大同,不仅需要有钱,也得要有门路。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你在说什么……”
“嫂子!”
萧明钰的声音略微提起。
白照影缓过神,前头忽然多出来个捧着笔墨的小伙计。
那做伙计打扮的人,带着笑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道:“给您问安了,这不是白大公子吗?能光临咱们声望楼,楼内蓬荜生辉啊!”
伙计话毕,楼里稀稀疏疏有人看过来。
白照影稍微压下心事,发觉自己还算个名人,后悔入场前没带锥帽。
“过奖了。”白照影礼貌道。
此时伙计将笔墨呈上来,双手托至白照影跟前,白照影眉梢微皱。
伙计用得全是恳求的语气:“今日声望楼所有诗作,都将整理成册以传后世,小人等崇敬白大公子已久!能够得到白大公子诗作三生有幸!恳请白大公子留下墨宝……”
这是让他写字。
白照影心虚了一虚,卧房那把千龟扇历历在目。
写诗就更别提了,写不明白的,胡诌打油诗他倒能做,推说不擅长也还能行。
可是那都太丢脸了!
之前他百般维护大魔王的颜面,不能功亏一篑,他只能钻个空子。
钻那种自从穿越小说流行到现在,被无数穿越者玩烂了的套路:背诵名家经典诗作。
正好带着萧明钰,他能代笔写字,不至于自己拿出手鳖爬体书法……很好。
唐诗三百首,背哪一首呢?
白照影在脑海纠结。
唯恐背出得那首太精彩,震撼整座声望楼,他不想太出风头。
可此时忽然想到了桩细节……
白照影冷汗直冒——这本书虽为架空,很多名作已经出现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是楚辞。
《卖油郎》那场书,那是明代小说。
萧烬安书房里有不少诗集。
恐怕大虞所参照的时代,唐宋早就成为过去。
这会儿他要是拿出唐宋的诗歌,引为自己所作,那才是贻笑大方,得把人给丢尽了!
白照影深深庆幸自己多想了几步。
但继而浮现起更严重的心虚。
唯有晚清或者近代,这些时代必然在大虞之后,可是诗歌储备,他又严重不足。
眼瞅那伙计更殷切地弯腰抬眼,将笔墨又往自己跟前递进几分。
白照影让人赶鸭子上架,庆幸突然想起一首清朝诗歌的后两句,且暂时足以撑撑场面,全诗已经忘了。
白照影对伙计微微点头,示意他同意参与,再拉拉萧明钰衣袖,目光落在毛笔,暗示替他写字。萧明钰自然是猜不出堂嫂字丑,还以为堂嫂也想考教他的功课。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够美了吧?也足够应付了吧?
白照影暗中松了口气。
却不料就在刚答应伙计留下诗句之际,那伙计提起比刚才洪亮几倍的声音:“楼中群雄诗才已尽,白大公子当堂献诗,欲做出力压群雄、别具一格之作,请诸位静听!”
——“何人口出狂言?”
若干道凌厉的目光同时向白照影投过视线。
霎时间,原本还热闹喧嚷的声望楼,被这声群嘲勾动,陷入片刻寂静。
这楼里的文人,原本就一个个谁都不服谁,斗得像乌眼鸡似的,更何况文无第一。
众文士不免从楼中各座凑了过来,刹那间,将白照影和萧明钰两个人包围。
隔不多久,周围已然水泄不通!
萧明钰大吃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想起得保护堂嫂,他兢兢业业地拉起白照影,预备脚底抹油。
却被刚才的方姓公子拦住。
方生道:“白大公子名声我们自然有所耳闻,但声望楼乃是文人墨客以诗会友之地,不是靠捐款多少,夫家背景几何就能立足的。若是真有才华,我等书生就等着开开眼界了!”
方生的话语中带着挑衅,话音刚落,便引起书生们一阵喧哗。
众书生各自愤愤不平起来:“正是,若无真才实学,也请切莫夸口。”
“白大公子不能作诗令我等心服口服,那就收回这番话,免得贻笑大方!”
“我们倒要看看,白大公子究竟有何高见,能在这里力压群雄。”
言语越发激烈,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白照影不明所以,竟然又处于声望楼舆论浪潮的核心。
他突然回忆对面这伙计,从出现到请求他作诗,似乎都是在引诱自己骑虎难下。
如此处心积虑,深谙文人们的作风,誓要让自己难堪到底……白照影暗暗打量四周,虽说没看见那人,这局是谁布的,他脑海早已浮现出答案。
——自己再度误闯了白兮然的场合!
白照影不知道白兮然来此作甚。
《宅斗之庶子欲孽》,他根本就没认真听完。
他无心与对方为敌,更委实没空跟白兮然纠缠。
对方大概是积怨难消,也可能生怕再被破坏计划先下手为强,白兮然又朝自己发难。
这几日白照影心里压着块巨石,那种郁闷是自己的,他无法分享,无处发作。
白兮然来得不巧。
白照影没有容忍他的心情和理由,今天这件事,恐怕又不能善了了。
遂向窗外望了望天气,白照影心中有数,示意萧明钰过来,跟他交代几声,替自己写字。
而与此同时,声望楼一角,遥远处的包厢,白兮然暗中勾起嘴角。
白兮然给七皇子献上妙计,为前线作战,带来了极大困难。
他又给七皇子谋划了些小事,趁萧烬安不在,萧明彻在敬贤帝跟前得了脸。
于是七皇子投桃报李。
萧明彻愿意陪他参加赛诗会,挽回白兮然在城中文人圈里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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