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什么董事带上小,也都听得怪怪的。
白照影摇摇脑袋——还是快走吧。
他迈出脚尖。
蹑手蹑脚地出幔帐走到屋里,外屋跟内屋没有隔门,只隔着半道纱帘。那帘子很短。
白照影眉梢渐渐敛起,在帘布以内,瞧见了许多双腿,皆是笔直笔直的,都穿着战靴。
好多护卫。
其实他已经没那么胆小了,不怕萧烬安身边的锦衣卫,还偶尔调侃薛明段莽是单身狗。
可老皇帝身边的护卫,又与萧烬安旁边不同,很多必然是死忠于老皇帝的,他心虚更甚。
——走啊!!!
“给朕站住。”
帘布一动不动。
可白照影吓傻了。
自己分明动作不大,怎么老皇帝还会隔空视物!?
冷汗沿着白照影额角缓缓流淌,白照影心脏几乎停跳。
议事处里间不多时又响起敬贤帝的声音,淡淡而又沉稳的:“转过来,让朕看船模侧舷。”
“草民等遵旨。”
“陛下,奴才给您拿过来瞧瞧。”这是大太监的声音。
白照影狠狠抚了抚心口!
敢情不是说我。真要命。
他的脚赶紧再抬起几分,趁乱接近门口,耳朵里灌进老皇帝的评价,是中肯的,认同龟船能够阻拦倭寇贼船。
然而敬贤帝也有所不满,沉声说:“侧舷被敌船轰开许多破洞,这艘船等于已经废了。”
“虽是以一敌五,这种海上巨兽,造价昂贵,数倍于倭寇贼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
兵部营造军器,只为打击敌方,向来不计成本。
成品汇报给敬贤帝,皇帝所处的位置,使他格局注定比朝廷各部门高,必定考虑折损率,国库的真金白银也是有数的。
果然敬贤帝话毕,皇帝的威严与尚未解决问题的紧迫感,使得议事处里间沉默更甚,空气像是从各处向内挤压。白照影都觉得呼吸困难。
曾经他和敬贤帝见过两面。
第一次,在端午庆典。
第二次,在私下觐见。
两次的场合皆不如这回严肃,无论是敬贤帝,还是他的大魔王,谈公事时都很有威严。
白照影眉心轻颤。手已经碰到门环了。
正待开门溜走,老皇帝一拍御座扶手,带着咳嗽声问道:“咳,咳咳……可有对策解决?”
可能是这回咳嗽得太剧烈了。
帘内敬贤帝声音不绝,茶盏被他的动作带落,瓷杯坠地,四分五裂,碎裂声在静谧的环境之下格外刺耳,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神魂。
屋内众人被吓得连忙叩首:“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若干双腿同时行动,从站着变成了跪着。
几十道视平线同时下挪,半扇纱帘遮挡不住,许多护卫清楚地看见了屋外有人在偷听。
护卫惊呼道:“有人在外头!”
继而绣春刀拔刀响动不绝于耳,白照影正欲拔腿逃窜。
他逃不掉了。
迎面便是薛明,刚行完刑,与他面对面地撞见。
薛明当然不知前因后果,只是惊讶道:“王,王妃?”
云中郡王妃在外头!
白照影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包围。
第147章
护卫向前。
白照影往后退了几退。
宛如可怜的猎物, 被猛兽环伺。他小小一只,脱离不了包围圈。想要求放过也无可奈何, 除了身后的薛明,他谁都不认识。
薛明连忙暗中向屋外递出情报。
这屋里共有三支人手。相互牵制。死忠于云中郡王的只有一支,另外两支都是敬贤帝的亲信,老皇帝对萧烬安已有偏爱之心,但根本不会做到,全心全意地相信。
闹出如此巨大的动静, 敬贤帝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如果说方才凌卓的出现,已经引起了敬贤帝的反感,白照影此刻突然冒头,成为了火上浇油的那个, 使敬贤帝这场议事,无端被第二次打断。
朕周围到底混进了多少人……
“带他见朕。”
敬贤帝胸口起伏,声音断断续续。
压抑的怒气使得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其余一概不闻。
白照影就势被带进了里间,心口犹在乱跳。
皇帝会打他廷杖吗?
打廷杖真的很疼吗?
里间唯独皇帝坐着, 老皇帝形销骨立, 颧骨之下, 两腮凹陷。其余人等, 全部都站在皇帝下首,围绕着一座海防沙盘。
沙盘海水漂浮着木屑, 船只模型模拟海战, 硝烟味就是从船体炮孔冒出来的, 很苦很干。
白照影不得不向老皇帝下拜,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几分视线。
“给皇上请安。”
他仰视皇帝,又迅速地低头。
当他跪在沙盘前, 而所有人都守在老皇帝左右时,环境正在施加给他无形的强烈压迫感。
白照影眼波闪动。双手按在地上,他无助地收拢了指端。
老皇帝嗓音如锥刺钉入骨髓:“明武殿乃军机重地,擅入者以通敌叛国论罪,你可知罪。”
敬贤帝对白照影早有成见。
随着病体缠身,他越发得指望萧烬安做事,而后者越来越像是个皇位继承人的样子,敬贤帝有意再往后铺路。
可他原以为那把金玉如意做彩头,一旦在猎场公开,等同于公开对萧烬安展示了偏爱,萧烬安应当感恩戴德。
敬贤帝没有想到……
当帝王的荣宠与妻子的安危,同时挂在萧烬安跟前衡量,前者几乎不值一提!
敬贤帝瞳孔闪着幽暗的光。
他不清楚白照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或许想引诱凌卓入局,或许他也是遭人设计,在瞬间敬贤帝脑海里涌现出许多想法,每一条都加剧了他对白照影的迁怒。
如今还是朕的天下……
皇帝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要是暗中处死白照影,或者褫夺他郡王正妻之位,就着白照影的错处,罚他给萧烬安看。
敬贤帝心里有股展示帝王权威,与父亲威严的快感,在他脑海里头,白照影是死是活,都已经并不重要。
白照影成为示威与试探的工具。
自古帝王唯有占据,而不该为情爱所牵绊,到底要将萧烬安捧上云端,又或者碎尸万段。
敬贤帝迫不及待,想要印证答案。
“此船乃兵家绝密,”敬贤帝道,“国法无情,云中郡王妃擅入禁地,留全尸,将其缢死。”
白照影血都像是要被抽干!
——真要杀自己吗?
他浑身冰冷,到处寻觅,没他认识的人能求助。
他惊慌失措又孤立无援,脑袋里嗡嗡直响,孤注一掷想要解释。
可还未膝行上前。
一个小太监结结巴巴,禀报时,几乎摔进了殿内,仿佛刚从地狱爬上来,见过阎罗恶鬼,颤声说:“陛下,云中郡王从明德殿起身,直奔这里来了!!!”
那话音未落。
明武殿像是被点燃似的,沿途响起无数把绣春刀出鞘的声音。
又有人喊:“陛下!有人闯进明武殿了!”
“王爷留步,王爷……”
议事处的门被撞开了。
气浪涌进屋内,帘布骤然掀起。
刀身剑身反射出纵横交错的许多道冷光,萧烬安载着满身腾腾杀气,出现在敬贤帝眼前。
父慈子孝、千依百顺,还未试探便被完全击溃!
年轻的雄狮早就不甘于被人挟制,阴沉的眸子锁定御座,只一个眼神交触,他年轻勇武,毫不犹豫地来给他的王妃当后盾。
敬贤帝惊怖万分,绝没有想到,对方反应之迅速,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不觉分成两派。
兵变宛如悬在每个护卫头上的刀。
众军士握紧手中兵刃,是要斩杀叛臣,还是要挥向皇帝……
薛明更是死也没想到,自己递出情报,只是希望王爷想办法捞出王妃,王爷冲冠一怒,竟然敢为了王妃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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