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舅妈舅舅救命啊……
***
可是下午也没等来重枷。
白照影吓得又睡了一觉。
日影西斜,腿上的伤又该涂伤药了。
侍女递进屋里伤药,茸茸的桂花糕还有果子盒也都买回来了,跟午膳一起送进卧室里。
白照影自己给自己涂药,药酒味道刺鼻,熏得他晕晕乎乎的。
他磨磨唧唧涂抹完药酒,想下床坐在桌边吃点心。
蜜合斋的杂拌果盒,里面每一样点心都很好吃。
尤其是酥炸藕饼,外焦里嫩,馅料丰富并且劲道,吃多少都不觉得饱。
白照影挪到床下弹拐拐,打开食盒,咔哧——先来一口藕饼。
呜呜,今后披枷带锁的日子里,连一条腿走路都奢侈,再也不能随手抓点心了!
白照影正在如此吓唬自己。
外头的小秦跟陈十八,哥俩改成坐在王妃卧房外头的石级,高高的人影变成了低低的。
小秦:“听说又不打重枷了。”
白照影要素察觉,叼着块圆圆的藕饼缓慢扭头。
陈十八:“对,不打重枷了。”
藕饼被圆润地啃掉一块,白照影抬起眉眼,觉得这日子好像还能勉强地继续过。
小秦:“王爷说,要让军器监改打副两百斤的脚镣,送到王府里。”
——两百斤的脚镣那还不得拖废了我两条腿啊???
——萧烬安你好狠的心!!!
左腿已然重伤,右腿又即将不保。
白照影自怜地收起双脚,他咀嚼着藕饼,觉得索然无味极了。
他不太开心地翻找点心盒,换其他东西吃,随手抓出来的是只卤成酱红色的扁平鸭脚。
白照影郁闷地把鸭脚丢了趴回床。
三百斤的重枷,两百斤的脚镣,两样沉重的刑具无论哪个都足以让白照影吓个半死。
时间从下午过到傍晚。
小秦与陈十八在门口支桌子吃起来晚饭。
这两个锦衣卫小将应该是累了,声音透着股疲惫感,调子狠狠拉长。
有点沙哑的话音从外面透过来。
“王爷说,为了避免王妃逃跑,这回决定让造船厂提供五十斤的麻绳。”
白照影在门里偷听。
五十斤的麻绳只有半个他那么重。
重量尚不致命,萧烬安这是打算把他给捆起来,捆成粽子狐狐。
“五十斤的麻绳跟手臂一样粗。”
“王妃不会再乱跑了,因为绳索要打猪蹄扣。”
“这样最紧了,手腕要多绕两圈,王妃肯定跑不了。”
陈十八和小秦,依然在门外不知疲倦地研究粽子狐狐的制作方法。
门里的白照影,则是因为惩罚工具越往后斤数越轻,仍然紧张,但好歹开始变得胆大。
他凑到门边,在门边坐下。
门外两个小将继续守门。
只隔了不久,便继续嘀咕。
他听得清楚:
“等好久了吧?”
“啧,五十斤的麻绳也没有来。”
“继五十斤的麻绳之后,你说王爷还想再造出些什么?”
“十斤的手铐,或者一瓶能够使服用者互相牵动的奇药。”
“效果没有变化,重量倒是越来越轻了。”
“要是能怀小娃娃,造个小娃娃,生下世子或者郡主拴住王妃的心,王妃就不会再跑了。”
白照影捂住肚子,好像不太可以,实践过许多次,造不出来的。
白照影小脸完全红透。
果然小秦将陈十八的提议彻底否定:“你疯了?不可能的……”
对,造不出来。
可惜小秦并不是指生理原因,而是几乎把声音掐成一线。
小秦道:“王爷他不就是因此出生的吗,他怎会这样对待王妃……”
陈十八:“所以我等还是好好守门,也许明天王爷又有新主意,从苗疆寻得情蛊,让王妃对他永远动心,王妃再也不可能私自逃跑,我等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他为何总是以为我要离开王府?
我待得好好的,这也是我的家。
我在外面颠沛流离时,做梦都想赶紧回家。
为何我要逃跑?
如今被吓唬了整整一天,白照影早已经不再害怕什么重枷脚镣。
恐惧压下去,他就又惭愧地回顾,他与萧烬安分别前的片段。
“我恨他,宁可被杀,也不肯再受辱。”
“他凶狠歹毒!骗我!瞒我!从来没有将身世告诉我!不知羞耻地触碰我!”
“让他滚,我不要他救……”
难道不只是我害怕?
萧烬安,也在害怕?
白照影迟钝地回过味来。
他对萧烬安惭愧,以为萧烬安对自己感到愤怒。
他等待承受这种愤怒。
他愿意接受萧烬安的惩罚。
可白照影没有想到,萧烬安的怒气消减在一件更比一件轻的刑具里,即使生气他都不舍得伤害自己。
囚禁并非惩罚,是他不安了。
他怕那些话是真的,唯恐自己不告而别,又不敢坦荡地相见。
故作睥睨众生的傲然,掩饰的,是他深深的自卑,是萧烬安对他们之间感情的诚惶诚恐。
他怕自己不要他了……
他怕又要失去家人了!
突然。
白照影隔着门板狠狠地抹眼泪。
萧烬安是头离群索居的猛兽,得到人类抚慰,慢慢对世界卸下防备,以为从此到处都充满了光明。
可是当晚他身世被世人唾弃,那个最最相信的人,他心目中唯一的亲人,他的王妃,还在他的心脏狠狠捅了一刀!
白照影怨恨自己伤害了这个男人。
他所作所为,不亚于那两个挟持自己的锦衣卫。
白照影抱紧膝盖痛哭。
坏王妃!他是坏王妃!
白照影坐在地上,后脑勺顶着门板,哭得几乎声音逐渐控制不住。
他忘记了门外还有两个锦衣卫正在守门,门板被他的动作牵动,震得嗡嗡直响。
王妃正在屋里痛哭。
门外的两个锦衣卫,霎时间被这动静吓得魂飞魄散。
还以为自己把顶头上司的心尖宝照看得不妥当,两个人同时站起身。
可是夜晚不方便,两个锦衣卫小郎君当然不敢冲进门。
俩人像两个壁虎似的贴在糊门纸,惊慌道:“王妃,您怎么了?王妃?可需要我等进去护驾??!”
王妃的哭声不减,可是他没有说话。
两个护卫越来越着急。
到最后他们在门外叩首:
“请王妃明示,王妃到底何故?否则我们就只能闯进来了!”
“……”
白照影深深吸了口气。
抽抽鼻子,他隔着门喊腿疼。
两个护卫不敢怠慢,只好分出其中一个奔跑着去叫府医,另一个又怕白照影趁机跑掉,抱紧手臂稳稳地站在门口。
府医来了,进门给白照影诊治。
府医进去了一段时间。
王妃却哭得更狠,简直让人觉得他的腿不是疼,而是要哭断了。
两个锦衣卫小郎君,慌乱得面面相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只觉得王妃的哭声,让他们心里有小猫爪子在挠。
耳朵里听着王妃绵延地哭了又将近半个时辰,方才逐渐平复。
王妃变成小声抽噎,可可怜怜,委委屈屈的。
王妃低低地喊疼。
奈何那府医也瞧不出毛病,府医没办法,只好给王妃开止疼的药。
而两个锦衣卫站在门外,觉得今晚这事值得立刻向云中郡王报告。
第168章
装病是白照影手到擒来的技能。
即使府医用尽了浑身解数, 都没能诊断出云中郡王妃有任何骨裂了的迹象,云中郡王妃就是挂着眼泪喊疼, 府医除了开止疼药,没有任何的办法。
古代的止疼技术,无非就是让人昏昏沉沉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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