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里没有一点亮光,司一银色的狼尾发晕着一层朦胧不祥的冷色光影,他的眉目冷硬,深邃的五官平常带笑时是一种痞气,现在收了全部笑意,整个人看起来似是锋利酷烈的冰,寒气四溢到触者皆伤。
而首当其冲面对他的压迫力的,就是顾霜纯。
司一大步走到顾霜纯面前,单手抓住他的领口将他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临时加入进来,你是在暗示我们F4挡了你们加分的路?”
顾霜纯双脚被拖着离开地面,只能勉强用足尖点地,整张脸在司一手下被掐的通红,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地勉强呼吸,空气吝啬地挤过气管,顾霜纯惊恐地看着司一那双残暴冷酷的眼睛,一瞬间甚至有种直觉。
司一是真的想把他就这么当众掐死!
为什么?他没有那个意思……他明明说的是倪知!
可司一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只是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没人敢和他对视,所有人在触碰到他的视线之前,就已经忙不迭地低下头去,生怕成为他下一个猎物。
只有一个人。
人群最后,倪知仍旧静静地站着。
他……剪头发了。
司一凝视着他,有些迷茫地想,刘海短了,整张脸都露出来了……眼镜还是没换,这个小哑巴,这么喜欢这副丑眼镜?
明明只有很短的几天没见,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司一一瞬间有些恍惚,自己真的和倪知有过交集吗?
还是那些矛盾冲突,高塔里的言谈无忌,湖畔长廊中惊鸿一瞥的触碰,被拉黑的微信,得不到回应的道歉……
明明每一幕对他来说都那样深刻清晰,可倪知看着他的眼神,却那样冷淡安静。
就好像……
他和那个小哑巴,从来没有遇到过。
司一的指尖又下意识地收紧,突然被人给拉开。
司一不悦地转头,凶狠地看过去,却被章之桓面上带笑地瞪了回来:“你还真想把人掐死?”
司一这才发现,刚刚恍惚之下,顾霜纯被他掐的无法呼吸,还好章之桓及时拦下了他。
章之桓看了半天热闹,看司一神情不对连忙赶过来,现在顺着司一的眼神去看,果然看到了倪知。
……那居然是倪知。
章之桓一直知道倪知是漂亮的,但漂亮的不清晰,像是搁置了很久的油画,油彩褪色,只留下了大致的轮廓供人遐想。
章之桓不喜欢寡淡的事物,他喜欢更鲜活生动,让人一眼看到就无法移开视线的东西。
比起明月,他更爱盛放的花。
艳丽明艳,唾手可得,轻而易举就能摘下。
原本的倪知,就是月亮,被蒙在雾里,章之桓并没有什么兴趣去拨云见月。
可现在,只是剪短了刘海,倪知整个人都好像不一样了,他就像是一个黑洞,任何人的视线落上去,都会被深深地吸引,想要去探究更多更深……
司一回过神来,随手将顾霜纯丢在地上,而后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地看着四周问:“还是你们,也对我们F4有什么意见?”
啊,看来司一是真的被这个小哑巴迷惨了。
硬是把小哑巴的事往自己身上扯,甚至不惜把整个F4都牵连进来。
章之桓看着倪知,有点漫不经心地想。
司一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好了?
在倪知那么灰扑扑的时候,居然已经看上了他。
F4在崇德本来就是特权阶级,别说是临时加入话剧社加学分,就算他们不来,也没人敢不给他们加分。
那些人对倪知有意见,只是因为倪知好欺负而已。
现在听司一这么说,大家面面相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到底还是郑功成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有幸一起工作,怎么可能对同事有意见?倪知和你们几位的工作也是有目共睹的,每天勤勤恳恳,从来不迟到不早退,什么走后门进来,更是无稽之谈!这种话大家都不要再提了,谁提我就翻脸了啊!”
郑功成平常嘻嘻哈哈的,现在拉下脸来,看着还是十分唬人的。
这件事总算就这么过去,等大家散了,趴在地上的顾霜纯也被郑功成给拖走了,章之桓才说:“你也太冲动了。”
司一只冷冷说:“他活该。”
“就算他活该,你私下里整他不行吗?一定要大庭广众不给明家面子。”
司一嗤之以鼻:“明家做的事,也配让人给他面子?”
明家立身不正,纵容女儿抢夺人夫,这件事在圈子里风评很差,这几年渐渐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章之桓只说:“低调点,你不替自己想,总也要替司叔叔多考虑。”
提起父亲,司一沉默下去,转头向外走去。
章之桓问:“你去哪?”
他只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但他不说,章之桓也能猜得到。
刚刚那个小哑巴,就是沿这个方向走的。
天台上,温凌替倪知抱着一大堆服装道具,仰头挂在晾衣绳上。
这出话剧,背景定在了架空的年代,服装道具力求华丽,风格杂糅,硕大的裙摆,无数的蕾丝绸缎,硕大的宝石水晶穿插其间点缀,演员穿在身上的时候,就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一样——
不是说演员身材好,而是说演员整个人都被淹没在布料了里面了。
这种繁复到了极点的造型,也导致了这些服装很难进行清洗。
这就意味着……
味道不太好闻。
尤其昨天下了雨,阴雨天气,闷在房间里堆叠的服装。
刚刚倪知推开另一间专门放服装的房间,就沉默了。
简直是灾难。
倪知听觉灵,嗅觉也不逊色,在直接走人和关上门再走之间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责任心占了上风,于是指使着温凌把衣服给抱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指使温凌,当然是因为刚刚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总不能自己抱吧?
倪知丝毫不觉得使唤别人有什么问题,恰好温凌也不觉得有,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倪知负责监工,温凌负责挂衣服。
天台上风很大,但并不冷,在日光下称得上是温柔,五光十色的布料被挂在空中,风吹过时便高高地蓬起,似是一朵朵硕大的鲜花,在日光和云层的共同作用下,徐徐地盛放开来。
遍布整个校园的紫荆花树本该花期已经走到了尽头,却又在一场大雨后重焕生机,如同穷途末路时的荼蘼,一夜之间,淡紫色的花朵堆叠在枝头,仿佛骄矜的云翳,打着卷挂在了澄碧的天幕下,美似最终的美梦。
倪知抬起手来,慢慢地捋平裙摆上的折痕,袖口向下矜持地滑落,露出很小的一截手腕,连同腕上的一线红痕,雪白血红,刺眼却又艳丽,像是什么受过伤的植物,在伤痕里,开出更盛的花朵。
温凌视线划过来,抱着衣服忽然出了神。
倪知看他一眼,他这才心不在焉地问:“刚刚顾霜纯那么挑衅,你怎么不骂他?”
倪知很随意地打字:“我是哑巴。”
……倪知表现得太淡定,太自然了,让人总是会下意识忽略他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
温凌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倪知被太阳晒得有点懒洋洋的,“我知道你不是顾霜纯派来的。”
温凌忍不住笑了:“那你下次想骂他什么就打字告诉我,我可以当你的嘴替。”
其实是真没什么好说的。
顾霜纯真的太无聊了。
攻击方式无聊,说的话无聊,连气急败坏的样子都一点意思没有。
倪知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出他想干什么,就像是坐在讲台上方的监考老师,所有想要作弊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实在是很难提得起兴趣。
但温凌不赞同:“蚊子一直飞也很烦啊。”
倪知笑了一下:“也不能把他拍死吧?”
温凌忽然说:“刚刚司一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他真会把顾霜纯掐死。小知,他这么为你出头,是不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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