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不是烟消云散,而是藏得更深,似是水下的冰山。
那些觊觎垂涎的目光,那些肮脏却又裹挟着欲望的妄念,全都在席惟面前,被狠狠地压制下去。
有人说:“可席惟难道能一直护着他?”
“是啊……”有人应和,“再好的菜,总会有吃腻的那一天吧?”
到那时,又有谁能继续护着这个低贱的、美丽的、天真而脆弱的特招生呢?
倪知早就习惯了投注在自己身上明明暗暗的目光,他连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这些人。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其实都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并不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过去家人说过他,有点太冷漠了,但又夸他,这样也是好事,外面坏人太多了,像他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孩子,很容易上当受骗,所以还是冷漠一点别让人接近比较好。
所以倪知有时候在想,自己能这么我行我素,和家里人也脱不开关系。
在他们眼里,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的,就算干了什么坏事,也是别人不好,把他带坏了。
很久没有想起家人,现在回忆起来,倪知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很浅,唇角和眉眼都轻轻地弯了起来,眼下的卧蚕饱满,浓密漆黑的睫毛遮住一点纯色的瞳仁,大雪落下来,落在他的发丝和鼻尖,似是冰凉的亲吻。
节日的夜晚,所有人都成双成对,向着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只有他,逆着人流,独自一人,就显得这个笑,格外的清澈而寂寞。
“倪知。”
闻声,倪知抬头看去,就看到席惟居然站在那里。
他也穿着校服,外面搭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长度过小腿,这样的长度,一般人很难撑得起来,会显得臃肿浮夸,可他身量高,肩宽背阔,到了腰那里,却极为克制地向内收拢,小说里写他,说他是八块腹肌公狗腰,现在虽然看不到他的腹肌,但却能感觉到他的腿有多长,所谓的脖子下面全是腿。
倪知自己个子不低,但看到席惟的时候,也要微微抬头。
长这么高干什么,浪费。
倪知在心里腹诽时,席惟已经走了过来。
路灯下,灯光是晕黄的一束,大雪的夜晚,无数雪花凌乱地飞舞。
他应该是等了很久,肩膀和发梢上,都挂了一层雪意,离得近了,甚至能看到眼睫和眉毛上,都挂了雪花。
倪知眨了眨眼,席惟看到了,忍不住笑了。
这个小哑巴,好像在抛媚眼。
但这话不能说,说出来倪知一定要生气。
所以席惟只是问他:“又去图书馆啦?”
倪知点点头,比手语:“你来干什么?”
席惟说:“今天平安夜,来给你送苹果。”
倪知这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却没有递过来,而是说:“太冷了,我帮你拿着,到了寝室楼再给你。”
倪知也没有伸手去接,点了点头:“谢谢。”
席惟又问:“吃饭了吗?”
倪知摇头。
席惟说:“不按时吃饭,小心胃痛。”
余光看去,倪知的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一点点白色的雾气透了出来,应该是这个小哑巴有点不爽地吹了一口气。
脾气真坏啊。
很可爱。
让人很想捏捏他脸颊上那一层薄薄的软肉……当然,如果能养得再胖一点就好了,现在很漂亮,但是看起来太可怜了,一把伶仃的骨头,像是娇贵却又脆弱的玫瑰,让人担心,轻轻一抱就要碎在怀里。
席惟想了很多,却也只是说:“想不想和我一起吃晚餐?”
倪知扫他一眼,因为穿的太厚,动作有点笨笨的,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熊,只能歪着头看人。
席惟投降:“我其实是想约你一起吃饭,可以吗?今天平安夜,没有你,我就得一个人过了。”
好假的话。
只要他愿意,想要和谁一起过圣诞不可以?
如果是平常,倪知肯定不会答应他的邀请。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平安夜。
他想起没穿越前的平安夜,家里会摆大大小小的圣诞树,最大一棵放在庭院里,数米高的松树上,挂满了各色的彩灯礼物,送他的礼物多到堆满一间房间,枕头旁边,是哥哥特意为他准备的金苹果,每年一个,哥哥还开玩笑,如果家里破产,他把这些金苹果拿去卖了,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因为说的太不吉利,还被爸爸妈妈打了……
过去的时光,是金色的雾气,落在那里,想要伸手触碰时,却又轻轻地散开了。
倪知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性格,他也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地向前走。
但就是……有某些时刻,他也会去怀念那些再也碰不到的回忆。
凝视着席惟肩上的雪花,倪知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太轻,不过一片雪花落下的重量,却又很沉,像是一场弥漫了天地的大雾。
席惟不知道他在透过自己看谁,但却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无所谓倪知想到了什么,就算他曾经有过喜欢的人也无所谓。
至少今晚,倪知是属于他的。
车子在两人身旁停下,席惟拉开车门,示意倪知上车。
倪知还以为他会带自己去上次理发店那种很隐蔽却又很有格调的高档餐厅,没想到车子一路向前,开过山路,驶进了山顶的庄园。
又是席惟上次带他来的城堡。
不过比起上次的阴郁沉重,这次的城堡看起来就……亮多了。
看着到处亮起的霓虹和小花灯,倪知感觉这里从格调很高看起来可以当博物馆的主角攻必备的阴沉古堡,变成了那种可以花五块钱进去参观的旅游景点。
席惟还问他:“怎么样?有没有节日氛围?”
倪知:?
哇,席惟的品味好烂。
倪知打个哈哈:“很亮。”
亮得有点光污染了。
席惟这才懒洋洋地说:“我觉得挺丑的,本来想让他们拆掉,想想你没看到,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这么丑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看到了?
倪知认同:“是挺丑的。”
席惟笑了一声:“待会儿就不丑了。”
倪知还挺好奇,在餐桌前坐下时还在想,难道这些彩灯还能自己进化吗?
席惟问他:“在想什么?”
倪知慢吞吞地比手语:“没什么。”
他比手语也看心情,有时候比的很标准,有时候却很懒散,比的很是随便。
席惟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脱了大衣和校服外套,他里面没穿校服的衬衫,而是一件白色的毛衣,尺寸很宽大,高领,但倪知脖子细长,领子堆在那里,反倒仍旧能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颈子。
进到温暖的地方,他脸上玫瑰的颜色仍然没有褪去,漆黑的眼睛明亮似是水晶,过长的袖子卷起两圈,淡青色玉质的腕骨随着他比手势的动作,轻微地转动。
就好像,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被精心设计修缮过的,完美无缺至极。
席惟问:“要开瓶红酒吗?”
倪知懒散道:“是不是应该有个戴假发的管家,还有一支交响乐团?”
席惟装作认真思考:“你怎么知道?我让他们藏在地窖里,准备给你个惊喜。”
倪知无声地翘起唇角,笑得很漫不经心:“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席惟道:“嗯,我也是从小说里学来的。”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却能接上彼此的话。倪知最近太忙太累,今天休息下来,感觉脑子都轻松了不少,现在一点需要费脑子的话都不想说,和席惟说这些没营养的话刚刚好。
他的疲倦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席惟示意后厨上菜,侍应生鱼贯进入,悄无声息地放下餐碟后退场,最后进来的人穿着燕尾服,一头银白色的发梳得一丝不苟,用英文自我介绍说:“我是安,负责惟少爷的生活起居。请问需要我为二位开红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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