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忘了这俩人可不是姐妹。
不但不是姐妹,还是利益冲突的竞争对手,私底下也没少明争暗斗。
当然这些台面下的龃龉后妃们是不会展示给皇帝看的,明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暗地里才会下黑手。
赵丽妃和武婕妤便是这样的关系。
其实赵丽妃也没做什么,就是象征性地问了句武婕妤的身子,然后话锋一转,把李隆基夸李瑛的话加油添醋地给学了一遍。
武婕妤能爱听这个吗?她气得憋闷偏又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分心去防备李瑛别冲撞了自己的肚子,这一下午可是过得十分煎熬。
好不容易送走了赵丽妃母子俩,武婕妤连喘了几口粗气,就觉得鼻子发痒。
她一开始还没当回事,打了个两个喷嚏就睡下了。可等再醒来,武婕妤顿觉脑袋发沉、浑身无力,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不清明。
她心中顿时一紧,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怀疑自己是中了赵丽妃的阴招了!
“来人,来人……来人去传太医,本宫有恙了!”
一番兵荒马乱后,医官急匆匆地被拥进了承香殿。
武婕妤已经哭的歇斯底里,咒骂赵丽妃不得好死,竟然对她和她未出世的儿子下黑手,狠如蛇蝎。
“娘娘这是偶感风寒。”
医官小心翼翼地说道。
“娘娘脉象平稳,中气十足,应当无大碍。”
“风寒?还是偶感?”
武婕妤不信。
“本宫好端端在宫里养胎,怎么能染上风寒?是不是赵妃过给本宫的?!”
这话医官可不敢答,他也不好回答。
这些天宫里得风寒得的人实在太多了啊!尚药局的汤药每天都不知道要抓出去多少付,谁能说清楚是谁过给了谁?
而且据他所知,今天赵娘娘的紫兰殿还没人来抓风寒汤呢。
见他不说话,武婕妤这气儿就不打一出来。她又接连换了两名太医,得出的结论都是差不多的,就是感染了风寒。
偏此时,她宫里的几名内侍和女官也都出现了风寒的症状,使得武婕妤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是赵丽妃!就是赵丽妃干的!她想害了自己的孩儿!
人要是一钻牛角尖,那就很容易越走越偏,怎么都纠正不过来。
武婕妤原本就视赵丽妃为对手,现在又突然感染风寒,病痛之下人越发偏执,在卧榻上开始想辙,琢磨着怎么报复赵丽妃。
“那个小赵氏……”
武婕妤伸手召来心腹内侍。
“之前让你们去探听的,结果如何?”
“回禀娘娘,奴婢去那小赵氏的家乡查了,她原本是个良家女,五岁上随母改嫁。后她继父一家惹了事,她便又回了本家,人是被她本家的大父大母卖的。”
“一开始是卖给了一个行商为妾,那行商看她容色娇艳便没收用了她,转手把她送给了江南东道的一个巨贾。”
“这巨贾与赵妃兄长赵常奴相交,这小赵氏便进了赵府,成了赵家的歌伎。”
听到这里,武婕妤攥紧了拳头,眼中露出兴奋的光。
“所以赵常奴买良为贱,属实?”
心腹闻言一噎。
怎么能算赵常奴买良为贱呢?明明卖孙女的是那赵家的大父大母啊!
非说买良为贱那也是第一手那个行商,之后两次转送都是带着卖身契的,赵常奴也不知道里面的细情。
但主子的性情他是了解的,她说是就是呗。
于是武婕妤兴奋到睡不着,当即便吩咐心腹去想办法接触那个小赵氏,问她敢不敢站出来控诉赵常奴。
赵连枝哪敢干这么大的事儿啊。她虽然得了皇帝的青眼,但也就是那一阵子的新鲜。最近因为太上皇驾崩皇帝也不来找她吃酒作乐了,她入宫这事儿还没着落呢,哪敢反手背刺主家!?
武婕妤的心腹给她递话,赵连枝的嘴唇都是哆嗦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
“让奴……让奴想想……”
话虽然这样说,但赵连枝的脑子都是空的,根本没有什么想法。
论妃位肯定是赵丽妃高,赵丽妃还是太子的母妃。可论出身论得宠程度,那武婕妤绝对能力拔头筹,不然赵家也不用四处搜罗美人献于陛下了。
她怎么办?她就是个小小的歌伎,谁伸个指头都能碾死她,她谁也得罪不起啊!
此时的她已不是那个跟着冯氏混日子的小丫头,在经历了被至亲发卖、辗转颠沛,见识过权力与财富的顶峰,赵连枝心思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现在想活,但也想好好的活。
午夜梦时,偶尔也会有一丝后悔,像继姐那样在鸡场做活,用自己的两手辛苦赚钱养家,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可梦醒之后,她又会被长安高门的豪奢迷了眼,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活法。
投靠武婕妤,成为武婕妤的刀,但自诩美貌不逊对方的赵连枝清楚,武婕妤是容不下任何女人与自己争锋,所以卸磨杀驴就是自己最终的结果。
主动跟主家揭露自己的出身?那为了自家的安宁主家定然要杀她灭口的。一个歌伎就算得了陛下的青眼,让她无声无息死去的法子简直不要太多,没几天再送一个更鲜亮的,陛下就会把她给忘了。
可恶!偏偏这个时候太上皇驾崩了,举国上下不能饮宴,陛下也不来赵府吃酒听乐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见皇上!
第159章 我举发……
可要怎么才能见到皇帝呢?
赵连枝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她因为很得李隆基的喜爱所以能单独拥有一间房, 可这份待遇不是永远的,一旦李隆基对她失了兴趣,虽然赵家不会让她再侍奉其他人,但像现在这样的风光肯定是不会给的。
想来想去, 赵连枝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当初她刚被大父大母卖掉的时候, 卖她的人是位行商,这人原本是要把她送给一个姓赵的官员。
那位赵姓官员虽然官职不算大, 但背靠某位朝廷大员, 背景十分深厚。
行商想通过赵大人拿到当年的茶引, 贩卖茶叶去西域,结果关系走了一半那批茶引就都落到了个突厥商人的手里,气得行商在家破口大骂, 连带着她这个还没送出手的“礼物”也换了主人,转给了洛阳的一位富商。
这事儿赵连枝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日她正在给行商展示刚学的歌舞。行商家的长子忽然带人进来,噼里啪啦把茶引的事儿讲了一遍, 连把她们这些奴婢遣出去都等不及。
“那姓赵的收了突厥人的钱, 把茶引都给了那突厥人了!”
“听说是西突厥哪个部族的关系,这里面还牵扯了吐蕃和突骑施的贵族, 可是错综复杂呢!”
“要是早知道有突厥人掺和,那咱们何必给姓赵的那么多好处!?赵诲那小子收了钱不办事,光知道打马虎眼敷衍我……这不都白费了吗!?”
说完这话, 行商的长子还看了呆立一旁的赵连枝一眼,那眼神至今让她难以遗忘。
那是一种嫌弃的,买到了赔钱货的眼神, 那时候的赵连枝被看的浑身发凉,生怕自己明天就要被转卖。
但托那行商长子的福, 她也是知道了一桩秘辛——中书省主书,从七品官员赵诲,与吐蕃和突厥人有交往,而且还曾收过对方大笔贿赂。
以前赵连枝觉得七品官大的不得了,衙门里的知县老爷就是七品,那可是她家那边的父母官。
可真进了长安城,她才知道从七品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赵常奴家能进门的客人都得是五品以上。
赵诲那个从七品的主书,算个鸟。
当然,那行商和他儿子也嘀咕过,赵诲在京城还有别的靠山。可赵连枝就觉得从七品的靠山也没多大,但总不可能比赵丽妃和武婕妤更厉害吧……
于是她左思右想下,还是决定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不涉及到买良为贱,赵家多半不会拦着她举发赵诲,她之前都有打探过,赵诲和赵丽妃一家子没有任何关系,这消息她肯定能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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