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位老将,李成器实在是拉不下来脸去拒绝,所以便也只能笑眯眯与他寒暄。
好在武将性子直,绕不了两句便进入正题,郭虔瓘问李成器他喝的到底是什么酒。
“是花奴在桥东村学的酒,用的是薛大壮的酒方。”
李成器现在都是大大方方地提名字。
反正自从他参本御史台之后,朝中上下都知道桥东酱园主醢薛大壮是他举荐的,再怎么避嫌也是多此一举。
不如坦坦荡荡。
“噢,桥东村。”
郭虔瓘点头,又开始打听桥东村酒坊的情况。
李成器想了想,决定给这位右骁卫大将军一个面子,亲自送他一坛子五谷蒸酒尝尝。
这可不是他小气,实在是他现在府里也没什么余粮——李琎送回来的酒都是有数的,除了那日被喝去大半的小麦酒,剩下的哥几个谁都没空着手回去,尤其是李老三,数他拿的最多,还美其名曰捎给太上皇的孝敬。太上皇都那么大岁数了,能喝多少?肯定都是进了李老三的私库!
不过心里知道,李成器却不能真跟弟弟们计较,毕竟他儿子送来好酒,他这个做爹的面上也有光。
是以等送走了四个弟弟,李成器再回库里一清点,发现一共就只剩下十坛子给他,其中有六坛还是弟弟们都不要的柑橘酒,是留给女眷们喝的。
李成器:……
是以没人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匀出这坛五谷酒,真是下了血本了!
就这一坛子酒,回家李琎那小兔崽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见天的说送回来的酒里也有他的份,说得给他各留一坛子出来……李成器就想冷笑,你那个好三叔拉酒走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你去宫里找他要嘛!
所以他是不是得给薛三写封信,提醒他今年的年礼得提前预备,最好送个三五船的蒸酒过来,不然真是不够分呢。
第74章 从九品!
李成器说送郭虔瓘一坛子五谷蒸酒, 可把这位老将军给乐够呛。
现在长安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宋王家得了好酒啊!能一口气喝倒圣人和四个王爷的烈酒,据说那滋味堪比天上的琼浆玉酿。
但宋王这人,以前为了避嫌从不和朝中的大臣走动,现在想要临时抱佛脚跟人家套近乎, 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郭虔瓘是个好酒之人, 在纠结了两天,到底还是耐不住肚子里的酒虫, 把心一横就干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宋王竟然这样好说话, 还没等他把讨酒的话憋出来, 人家就直接说了酒的出处,还主动说要赠酒。
这可把郭虔瓘给乐坏了!心里对宋王的观感直接拉升了一个档次,也牢牢背下了宋王口里的“桥东村薛大壮”。
嘿嘿, 喝好了他还得让人过去采买呢!总不能再去麻烦宋王。
其实“薛大壮”这名字郭虔瓘之前在朝堂上是听过的,依稀大概好像是说什么犁和烧什么香。不过那都是一帮子文臣吵架, 身为武将的老郡公根本没耐烦听,基本都是在走神溜号开小差, 啥也没记住。
“薛大壮、桥东村。”
“薛大壮、桥东村。”
一旁听他念叨的新任紫微令姚崇表情复杂。
桥东村薛大壮这个名字他也不陌生, 前几日有人还找到他儿子说项,说想收了桥东村松纹蛋的生意。
打从秋元寺“胎元”案事发以后, 松纹蛋变成了长安城里的新宠。现在城里但凡有点脸面的食肆,谁家的菜牌上都添了“桥东松纹蛋”这一道菜,没有便是不够排面。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 松纹蛋的热卖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有时候货源紧张要会被争抢,炒出一倍以上的利润。
财帛动人心, 有人便动了想要独家垄断的心思,派人去海洲买配方。
748当然是不会卖的。松纹蛋现在是鸡场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再说后续改良工作都是金七娘带着桂香她们完成的,它怎么可能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卖掉。
于是它很干脆地拒绝了对方,并依靠蛮力彻底打碎了对方想要强抢的企图。
然后这伙人又被闻讯赶来的商街巡逻队给胖揍一顿,扔上了返回长安的船,并扬言见一次就打一次。
是的,桥东村的商街终于建起来了,由村里丁壮组成的巡逻队也成功上岗,每日排班维持商街和村里的秩序。
桥东村如今有好几样热销商品,最火爆的肯定还是松纹蛋。不过油炸腐皮和酱油的销量也不逞多让,最近刚醉倒了丘质丘主薄的蒸酒更是一炮走红,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问什么时候开始售卖。
卖肯定暂时是不能卖了,张刺史说要提炼酒精治伤救人。
他最近刚上了一道奏折汇报酒精的功效,在折内详细描述了流外三等主醢薛大壮用酒精给同族兄弟治腿的事儿,写的比长安城瓦舍的戏文都惊险曲折,一看就是比着李隆基的口味来的。
姚崇一看到这折子就暗骂张说狡猾,都被贬谪到海州去了依旧不安分,一天天给陛下写折子,说的还都是些别的地方没有的新鲜事儿,就这么折腾陛下能忘了他吗!?
还有那个桥东村,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么大唐别的地方日日都是按部就班,偏它时不时就搞点事情出来,就不能安分点吗!?
这样想着,前两天长子又找他说松纹蛋的事儿,气得姚崇晚饭都没吃好,把儿子臭骂一顿。
还想什么松纹蛋啊?不知道谁在那边当刺史吗?!
你想借着你爹的官位压人……那你怎么不想想着朝中上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爹,其中最红的那双不就在河南道海州府吗!?
姚崇气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天不亮就起身去上早朝,结果被告知陛下醉酒,今日停朝一日。
姚崇当即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也不着急走了,就坐在值房里数人头,数着数着就发现陛下的四个兄弟一个都没到。
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果然,午前便有消息传出来,说陛下去宋王府跟几位王爷喝酒,结果全都醉倒了。
“什么酒那么烈性?”
姚崇皱眉道。
“可知是谁送来的?”
“是海州府丰岳县桥东村。”
心腹跟他回禀。
“说是宋王长子孝敬父亲的土产,装了一艘小船,沿着官河走的。”
姚崇一听“海州府”三个字脑门就突突,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不成这又是张说搞得花活!?
他回朝中的时候张说没少使绊子,他把对方踢出长安的手段也不光彩,所以现在格外忌惮张说起复。
这酒要是张说献上来的,那他少不了要治他一个奸佞误政的罪过。可偏偏这酒是宋王长子送过来的,孝敬的还是自家老爹……至于陛下、申王、岐王、薛王为什么也都喝醉了,那只能说太上皇这一支的李家儿郎友爱亲善,还是件值得夸耀的好事。
就……很气,但没地方撒!
今天再上朝,一大早就听到太原郡公在跟宋王讨酒喝,姚崇这堵心劲儿就甭提了,只盼着能快点进殿,不想再听这些烦人的闲话。
辰时整,众臣进殿。
李隆基那日的确是醉的不省人事,之后也宿醉了两日,但除了头沉他也没什么别的不良反应,这两日都是正常批阅奏章。
他也看到了张说上的那本奏折,关于薛三郎救人的事儿。
李隆基十分喜欢这种曲折惊险的剧情,对张说描述的整个手术过程啧啧称奇,也很意外酒精还有如此功效。
他把李琎召进了宫,问他张说写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李琎看完了奏折点头,说当时的情况和张刺史说的一样,并着重强调了堂兄的刀和他的酒在救人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是真的,酒精还是我亲手蒸出来的呢,就用薛三郎做的那个长脖子瓶。”
李琎给李隆基比划鹅颈瓶的形状。
“就这种,要把头道酒里的精华蒸出来。头道酒是不能喝的,薛三郎说里面精华和糟粕混在一起,人喝下去容易中毒。”
“蒸过了头道酒之后,二道三道就可以入口了。所以烧刀子最开始是被叫做二锅烧的,因为它是第二道酒,后来张刺史说这名字不好听才改成了烧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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