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奇心作祟,开口直白的问道:“大叔,你没有夫人吗?”
叶若的声音戛然而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一块羊脂玉佩。那玉佩尾段还系着一枚半褪色的同心结,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像是定情信物之内的物品。
他望向玉佩的目光充满眷恋,喉头滚过一声叹息,好半天才哑声道:“你娘她……”
“诶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少年再怎么迟钝,这时也能看出那并不是件什么喜事,便出言打断了叶若的话语。
他自己是不记得了,就算听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感想,但记得的人忆起难免徒增伤感。
为了避免再次揭人伤疤,叶安皓短暂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又换了一个话题询问:“这是你们家的传统吗?”
他指了指床榻四周铺满的大冰块。
不知是为了通风还是如何,屋中窗户并未关严实。
外面的雨还在连绵不绝的下着,一声惊雷从云层中砸破,寒风呼啸而入。木窗被狂风吹得“垮垮”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粗暴的打碎。
叶安皓暗中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突然冰冷无比。
如果他没感知错的话,这是在冬季吧。
冬日里在床榻上铺冰块睡觉,这到底是什么奇葩传统?
叶安皓实在不敢苟同,心中打定主意要将这大家族的封建陋习瓦解,所以在询问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对方的反应。
叶若的长袍很厚实,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不知是不是方才来的时候沾到了雨水,袍角和靴子上都结不少细碎的冰渣。
而相比之下自己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层贴身衣物,寒冬里屋内更是连盆取暖的炭火都没有。
由此可见这人对他这个次子也没有多疼爱在乎,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果然只是说的好听。
爹不疼又没娘,看来他这个所谓的二公子大抵也是家中的边缘人物,万事还是得靠自己。
叶安皓暗自肺腑,搓着手臂抖了两下,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他拉起垫在身下的褥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谁知叶若瞧见他的举动反而有些愣神,诧异道:“皓儿,你是冷吗?”
话语间,他拉起叶安皓骨瘦如柴的手,指尖触及到的皮肤冰冷刺骨,叶若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将床榻上所有能御寒的都往叶安皓身上盖去。
叶安皓正冷的打摆,也不嫌多,有多少都照单全收。
叶若仔细的他一层层包好,做完这些他才想起来回答叶安皓方才提出来的疑问:“你身患奇疾,药石无灵,终日受病痛折磨气虚的很,极易发热,只有在低温环境下才能缓解一二,所以才会在床榻周围摆上这些冰砖。并不是叶家的传统。”
叶安皓闻言也随之一愣,“我,我吗?身患奇疾,终日受病痛折磨?”他站起摆动了一下胳膊腿,语气有些迟疑,“可是我不疼啊。”
除了些许乏力之外,他并未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或者难受的地方。
叶若扫视了一圈床榻周边还算完整的冰块,拧眉沉然道:“往日这些冰块都化的奇快,今日却好似并未怎么动。”
他又仔细瞧了瞧叶安皓,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因为体温时常偏高,叶安皓的皮肤都透着一种不太正常的红润,而此刻对方肤色好似也恢复了正常,不似往日那般泛着红。
“来人!”
叶若放心不下,唤了人进来询问,在得知这冰是刚换不久的仍有些不安,又让人去请了大夫前来。
大夫匆匆而来,一番望闻问切又小心捏着叶安皓的手腕来回把了三次,最终却也啧啧称奇道:“真是闻所未闻,二公子脉象一切正常,之前的病症像是已然恢复了。”
叶若听闻眉头拧的更紧了,心中总觉得怪异,具体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
可是,纠葛了那么久的症状怎么会一朝就莫名消失了呢。
相比于他的颇多顾虑,叶安皓表现得倒是极为淡定。
倒不是他没心肺,只是对于叶若口中折磨人的凶险恶疾实在没什么感觉。
要说这也算丢了记忆所带来的福利?
叶安皓很是自来熟,确认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在榻上就待不住了,他便迫不及待想看看这陌生的新天地。
他利落翻身下了床,打算出门去转转。
“你这孩子,慢着些……”叶若语气有些无奈,他望着幼子纤瘦的身躯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当谨慎些,并没有应允,“皓儿,你现在的身体还不宜出门,先安心在院中将养着,待身体更好些再说出门的事。”
语气是安抚的,但这一席话便是没有给叶安皓留有商量的余地了。
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哪经受的住这囚禁式的日子,叶安皓一听就不是很满意。但奈何对方是他老子,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地盘,他暂时无法反抗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养我没意见,但没有人能受得了困在这方寸之地吧,不如咱们范围画大一点,不出府可以吧,整日闷在这屋中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我也是要透透气的,这样也有利于恢复身体嘛。大夫,你说是不是?”
他说着还不忘给自己拉上个同谋。
大夫一愣,心中还纳闷着,这皓志阁的院子怎么也和方寸之地挂不上钩吧。他看了看叶若的脸色,又对上叶安皓的挤眉弄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谨慎的开口:“二公子此言确实有些道理,但家主……”
叶安皓原本还挺开心,但一听到大夫那和稀泥的后半句开头就觉得要坏菜了,果断出言打断:“你看你看,大夫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了。”
他先发制人,赶在叶若开口之前将事情说死,“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吧!”
被硬生生截胡并断章取义的大夫:“……”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一二,但事已至此,好似更是说多错多,不如闭嘴隐身为妙。
叶若微拧着眉,并不是很认同这个看法,他觉得当前发生的一切有些太不真实了,处于安全考虑下,还是尽量减少能出现意外的机会比较好。
然而当他对上叶安皓满怀希冀的眼神时,那双酷似亡妻的眸子,让叶若哽在喉间的拒绝却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
曾经那么活泼好动的孩子,已经被困在这屋中许久,好容易恢复了些精神气,如果现在连这点最后的自由都要被剥夺了得该有多难受。
叶若叹息一口,到底还是心软答应了。
叶安皓并不知晓叶若心中的情绪,只开心不用关在这屋中等着发霉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欧耶,他惊呼一声,立马犹如脱缰的野马,冲向了屋外。
第176章 出府
叶家不愧是锦城大家族,宅子也建的气派。
叶安皓瞧哪都新奇,撒欢似的满府乱蹿,精神倍儿好,侍候的下人都险些跟不上。
这幅场景在府中可是极少未见的。
丫鬟小厮们随时都有可能在府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遇见他,谁能想到就在前不久,这还是一个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病者。
不过叶若也并没有对叶安皓完全放任,各类强身健体的滋补品每日都有专人送到皓志阁盯着他吃完,还要大夫日日为之号一次脉,确认脉象平稳安好才算。
与此同时,也有传言称二公子病了这么久,突然不治而愈是因为夫人在天有灵的保佑。夫人生前宅心仁厚,善举无数,对待下人更是不曾打骂,如今这份善缘延续到了二公子身上,才能让他如此逢凶化吉,不少人将信将疑。
但时间一长,随着叶安皓日渐结实的身体和精气神,下人们便也从一开始的惊诧到后面的淡定,愈加坚信了这个说法。
日子过得滋润,时间也流逝的飞快,转眼便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叶安皓早已将叶府布局摸了个彻底。就连府中哪里有个暗门,哪处有个狗洞这种事情都没落下一点,了解的门清。
也是在这段日子中,他不仅见到了名义上的亲大哥,还意外得知了府中除了叶安鸿,还有一个名义上跟他同父异母的庶弟叫叶随,被安置在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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