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峪吐得嘴唇苍白,白存远依照他的话松开他,听见这样四个字,又重新俯身把他拥住。
这种情况下没人打扰他们,白执都没有说话,他的嫉妒在穆澜峪拼死救他后还拉着他不让他打扰哥哥的行为下显得无力。
朱颜倒了一杯水递到白存远手边,白存远松开穆澜峪端着杯子送到他的嘴边给他漱口。
穆澜峪很乖,没让他一直举着杯子,男人低头含水时,后脑的头发露出,他脖颈上方的头发湿乱的不成样子。
白存远伸手给正在漱口的穆澜峪顺了顺后脑的湿发。
穆澜峪在白存远的引导下,将漱口水吐回杯子里,白存远把杯子递出去——这次接有着脏水的杯子的人不是朱颜,是朱健。
他赶在母亲前面接了不干净的水杯,拿去清洗。
“存远,对不起。”
穆澜峪低声说,他的视线落在白存远身上,白存远的身上是旧衣服,沾着大片的血渍,穆澜峪知道白存远爱干净,他这个时候都没换衣服,可想而知,他在担心他。
他白天伤了白存远的心,他的存远却仍然担心他,担心到午夜凌晨,第一时间跃下楼梯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白存远的眼睛,突然说:“存远。”
穆澜峪的音线一向偏冷,不知是不是吐得没了力气,这一声带着虚弱的软,但他下半句就不是这个味道了,他的声音无比郑重:“不要心疼我。”
“嗯?”
“我不想你因为心疼我,就忽视自己的感受原谅我。如果我让你伤心,我希望你因为接受我的道歉而原谅我,而不是因为心疼我就不明不白的揭过自己的难过。”
七岁的存远被父母自以为是为他好的抛弃到别人家门口。
而今的存远又要被自己的爱人以献身的名义落下。
七岁的存远努力学习,努力变得优秀,而今的存远拼命使用自己的异能,拼命想掌控一切。
穆澜峪不知道,如果他的存远救不回他,那种失控感,对他的存远来说,会是多么灼心的隐痛。
“我以后不会再替你做决定,你不喜欢别人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对你好,就替你做决定,情况危机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抱歉。”
“我很害怕你出事……我以后会试着和你一起面对一切。”
第100章 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白存远的目光软下来。
他爱上穆澜峪不是没有理由的。
穆澜峪求他救人,从来都是问他需要什么,而不是告诉他我做的事情有多么正义,我做这样的事情不仅是为了全人类也是为了你。不是告诉他我有多么可怜,我为了做这些事情我付出了多少,我压抑了多少,我忍下了多少。
两世以来,他找他帮忙,都是问他你需要什么,并且能给他多少就给他多少。
这就是穆澜峪,他关心所有人的情绪,同时也关心他的情绪。
穆澜峪包容幸存者们的惶惑不安,也从来不用任何情绪来绑架他。
网络热议的滥情和中央空调,不近人情的事业脑,救大家忘小家的这些或是天人共愤,或是让世人敬仰,却让没那么高尚的伴侣寒心的事情,在穆澜峪身上都不存在。
滥情和中央空调,往往是因为一个人在陌生人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情感,而忽视了伴侣的高需求。
事业脑和忘小家的人,是因为一个人在自己的职业理想信念上投入了太多的专注,忽视了家人的需求。
但穆澜峪从不曾因为别人、因为自己的理想信念忽视他的需求,上一世没有,这一世也没有。
白存远没有回应穆澜峪的话,只是伸出手把他重新抱住。
白存远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他的怀抱很柔软,不像他的命令那样冷硬,也不像他调戏人的时候勾人心魄又拒人千里。
穆澜峪想拒绝这个拥抱。
他说这些话好像在无形中让白存远对他更心疼,但他本意不是如此,他是真的希望白存远尊重自己的情绪。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不应该为其他人的情绪妥协。
像他认为白存远的狠辣性格不符合他的追求,他就会想离开白存远,他希望他的存远也不妥协,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穆澜峪不希望突然而来的心疼让白存远失去自己的情绪。
白存远已经用元异能稳住了穆澜峪的伤势,他松开手,抱臂看一直推拒他的救世主:“澜峪,你的道德标准太高了。”
他眼中含笑,只一会儿他就想明白了自己要什么,自己要做什么,他转向白执和洗完杯子回来待命的朱健。
“你们太臭了,去换衣服,洗澡。”
白执微收下颌看着白存远,白存远回以对视,目光浅淡又坚决。
哥哥支走他们的意图很明显,白执很不高兴。
但……
他把视线转向穆澜峪。
他攥了攥拳头,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动作竟比朱健还要快一步。
白存远把白执朱健他们指挥走后转头,就听见穆澜峪开口说了一个字:“不。”
穆澜峪不想让白存远就这样拒绝他。
穆澜峪的拒绝在白存远的预料之中,救世主大人在自己的“道德标准”上有近乎执拗的洁癖。
白存远含笑,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好,既然你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惩罚,那救世主大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惩罚你违背我的心意,惩罚你不理解我的情绪,惩罚你半夜三更挣开伤口让我心疼,嗯?”
白存远“就地处置”的问话在穆澜峪意料之外。
救世主大人瞬间哑了嗓。
他是觉得白存远不该这么简单的就因为心疼原谅他,他还没有安抚过白存远的情绪……但他确实没有想过白存远该如何惩罚他。
穆澜峪在半夜失眠呕吐是因为他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很容易胡思乱想,有了这个插曲,他已经没有办法胡思乱想了——不,他还在胡思乱想,他在想他要受什么惩罚。
商场的灯光很明亮,白存远的脸也很明亮,他眼中清浅的笑意证明他没生自己的气,但那嘴角的戏谑却清楚写明了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救世主大人没想好要受什么罚,你这道歉的心意可不诚。”
白存远鹿眼微暗,穆澜峪看不透那暗色是佯怒还是真的不悦。
穆澜峪一向有原则,他从来不是只逞嘴上功夫的人,他的脖颈全是汗渍,浸湿领口,他破碎的上衣和露出的伤口,让一向衣冠楚楚一言九鼎的他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救世主的嗓子吐哑了,他认真低声:“任凭处置。”
白存远点头,目光从穆澜峪的脸上挪到他穿着破衣服的上身,到伤口,再一路往下:“陪我睡觉,”他说:“就现在。”
他说完就转身上楼。
睡觉?
穆澜峪没有拒绝的空间。
他顿了一下,抬脚跟上白存远的脚步。
留一群在旁边看热闹的小兵们面面相觑。
“睡觉?”
“我——”有人紧急撤回了一个脏字。
“睡觉而已,怎么了?”
“是正经睡觉吗?”
“惩罚?”
“是正经惩罚吗?”
“惩罚加睡觉?”
“是正经的惩罚和睡觉吗?”
……
穆澜峪的脚步又顿了顿,白存远回头看他,发现穆澜峪的停顿与伤势无关,而是源于身后的议论和谈话,才继续往前走。
白存远刚才打量穆澜峪的时候已经确定,他们两个人一天两次五级异能的治疗已经让穆澜峪的伤口基本稳定下来,只要不再拉扯,就不会再出血。穆澜峪现在可以正常行走。
穆澜峪跟着白存远走进员工办公室改成的房间,转身将门关上。
房门一关,白存远的命令就响起:“上床。”
穆澜峪见白存远还穿着血衣,问他:“你要不要洗澡。”
在只有两个人的空荡房间中,穆澜峪对白存远的“睡觉惩罚”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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