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白拾不会安慰人,他只能用不熟悉的拥抱抱着自己年幼委屈的弟弟。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告诉六岁的弟弟,不要害怕被别人抛弃,白执不会被抛弃,他才是这个家里最害怕这件事的人。
白拾轻声哄他:“阿执,我也害怕,我也害怕爸爸妈妈有了你和小择以后不再需要我。所以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白执抽噎一声,眼里泛着泪花看一直特别优秀的大哥,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个,大哥怎么会害怕?
“你骗我。”幼小的白执跺脚固执地指责:“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阿执。”白拾搂着他,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爸爸妈妈捡来的。”
白拾不会哄弟弟。
他只会通过共情式自我暴露来安抚弟弟。这是心理学中,一种主动分享自身脆弱经历从而与他人建立信任与共鸣的技巧。通过暴露弱点拉近距离,让对方感到被理解。
白拾,“拾”,白拾是白忠诚从路边拾来的孩子。
白执不听,他固执地摇头“你骗我。”
白拾为了安慰他,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爸爸妈妈那么喜欢他,他是家里最出色的孩子,怎么会是担心父母不要自己,被父母捡来的孩子。
十三岁的白拾没有因为弟弟一味否认闹情绪而生气,他的声音很温柔,很轻,他弯着腰,声音和吐息像羽毛一样拂着小白执的耳朵:
“我知道我们阿执变得这么优秀有多难。我们阿执比我聪明,比我有毅力,会的东西比我多的多。一点点大就能参加竞赛。”
白执听见白拾在夸他,止住了抽噎,眼眶盈满泪花。
白拾慢慢拍小白执的背,缓缓给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七岁那年,爸爸把我捡回来。我有了新的家庭,第一次上小学,认识了很多陌生的同学。”
“我和你一样,也很希望别人喜欢我,怕被别人抛弃。”
“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敢出错,父亲母亲老师同学喜欢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即使这样,也还是会有人不喜欢我。”
“我学了很多心理学的书籍,仍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一些人讨厌。”
“我们阿执还小,还不能理解,不被喜欢是常态。不喜欢别人也是正常的事情。你不要怕别人不喜欢你,也不要怕自己讨厌别人的情绪,不要因为这样的坏情绪就伤害别人,这是不对的。”
“你看,你没有伤害哥哥,所以你现在还有一个爱你的哥哥,对不对?”
白执一直在哭。
白拾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哄他:“是不是哥哥打疼了?”
……
如今看见一碰面就对任戈下死手的白执。
白存远想,还是当年扇轻了。
如果他狠狠教育过白执,白执就不会成长为末世中期那个偏执无法回头的模样。
白存远看了看耸拉着呆毛的白择,白择见他看自己,瑟缩了一下,然后顶着一头金毛给了他一个傻笑。
白存远想,上一世的情况很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末世中期,他见到白执时,白执曾经和他说过,父母和弟弟都死于无差别感染。
但现在,白择显然是一个五级异能者,他活生生的顶着一脑袋金毛站在他面前。
什么样的病毒能让五级异能者无差别感染,白执为什么要骗他?
因为他想让他只有自己一个弟弟?不要去想别的弟弟?
“进屋。”
白存远下令,转身走回别墅。
穆澜峪一直在关注白存远,他觉得白存远的面色有些苍白。
白存远察觉到穆澜峪的靠近,干脆贴着他卸了一半身体的力气。
两个三级异能者的全力致死对方的进攻没有想象中好化解,他只引导了一下异能方向,都感觉眉心有一股被冲击的刺痛。
这种刺痛如细针在密密地扎,又持久又尖锐,让人无法忽视。
但头痛不是他首要要担心的事情,还有更令他头痛的事情在眼前。
白存远靠在穆澜峪身上,穆澜峪支撑着他的身体扶着他去沙发前。
他坐下,朝前面的空地扬了扬下巴,命令白执:
“你去,跪那儿。”
“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使是白忠诚都只让儿子们面壁,从来没有让孩子们下跪过。
但今天白存远不打算放过白执。
别墅正厅休息着很多普通人,白执听见白存远的命令,紧紧皱眉。
他环视一周,实在拉不下脸来,绷着脸站在沙发后不说话。
白存远很累,眉心突突地痛,耐心几乎降至冰点。
他想起前世因保护自己,而被高级丧尸捅穿胸口的偏执的弟弟白执。
白执浑身带着血躺在他的怀里,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尸化,执拗的看着他:
“哥哥,你怎么不能喜欢我。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只要你不看别人,你为什么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我为你死了,你这辈子就忘不了我了,我会成为在你心中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存在。”
白存远合上了他的眼睛,剜出了他的晶核。
……
白存远的眉心越来越痛,生理上的痛和心理上的痛交替冲击他,让他有一种极强的无力感。
白执不能再长成前世那副模样,白存远想。
任戈小狗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你……你眼睛怎么湿湿的?我,我去把他腿打断了,你别伤心啊。”
白存远眉心跳的更厉害了……这个任戈。
白执听见任戈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绕过沙发站到白存远给他示意的那片空地上看白存远,他似乎不能明白任戈所说的白存远眼中有湿湿的东西。
白执的头发有两缕遮住眼睛,他微微歪头试图去探究白存远的表情,却真的在白存远的眼中找到了任戈说的水光。
我哥,哭了?
白执狭长的丹凤眼突然变得迷茫,不再有那些含着进攻性地算计。
他攥紧了自己的风衣。
“扑通。”
极其轻微的膝盖触地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倔强的少年跪在了客厅中间,把脊背绷的笔直。
任戈双手攀着白存远的胳膊:“白哥,他跪了,他跪了,你不……”
“闭嘴。”
空气变得沉默,白存远道:“让其他人都出去。”
他没点名,没说吩咐谁,在大厅休息的幸存者们就自觉你喊我我喊你往院外走。
穆澜峪觉得白存远整个人都靠在了自己怀里,眼睛紧闭。
穆澜峪想帮他揉揉眉心,白存远握住了穆澜峪的手。
“我可以。”
他修整了一分钟,没在自己要教训的弟弟面前表现过久的脆弱,他重新撑起身体,双腿交叠,搭了个二郎腿,坐的又正又矜贵。
“我为什么打你?”白存远问白执。
白执跪在沙发前,因为白存远突然的脆弱而有些不知所措,他沉默一会儿,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任戈:
“因为你要保护他!”
白执如果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他就不是白执了。
白存远问他,只是给他一个思考的过程。
“你是在看见我的时候才想击杀他的,白执,别把我当瞎子!”
白存远的厉声呵斥让白执身体一震。
他垂头低首,整个人都绷紧了,头深深地埋下,后颈躬出不服的弧度。
“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前和你说过什么?”
白执颤抖一下,嘴唇抖动,差点落下泪来。
……
在白执记忆中。
他和哥哥白拾的兄弟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他挨了白拾一个巴掌,得了白拾一个拥抱,等他终于觉得自己有哥哥后,白拾走了。
他记得那天,父母带他和弟弟去广泰商场逛街,出门时马虎的白择被沙发腿儿拌了一跤,委屈地窝在沙发边偷偷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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