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吵的,人家外联部也是凭本事拿钱。”程泽道。
“组织部的部长追顾岚岚好久了。”男生悄声道:“听说两人没少吵架,往常都是主席调节,谁知道今天翻车了。”
“听说顾岚岚拒绝组织部部长了,所以他火气才大。”
程泽恍然,原来如此。
说话的功夫,时蕴玉分开了打架的两人。
但老师和校领导脸色难看。
时蕴玉拉着两人跟领导说话,领导说了几句,拂袖离去。
程泽发现时蕴玉的嘴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线。
“我去,男生真是幼稚,做事情不分场合的吗,怎么能在今天打架,真没脑子。”
“谁说不是呢,主席三年没污点,这下好了,被屎沾上了。”
时蕴玉在学校风评很好,大一崭露头角,大二凭优秀的能力和圆滑的为人处事当上主席。
要知道,很少人在大二当上学生会主席,可时蕴玉实至名归,没有人不服,而且他学习成绩优秀,校领导亦看重。
时蕴玉是完美无缺的标杆,但现在……
时蕴玉站上讲台,对着话筒道:“大家静一静。”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很抱歉,奖项是我审查不周,会后,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最后,录像的同学请删除视频,我不希望在这个教室外听到有关言论。”
程泽找顾岚岚,发现她神色如常,一点儿也不慌张,见程泽看她,顾岚岚竟抬起手,吹了吹美甲。
祸水。
程泽更讨厌她了。
夜色渐浓,501灯光未熄。
时蕴玉伏在书案,敲击键盘,手指翻飞,电脑屏幕折射冷白的光,打在脸上多了一抹冷峻。
“小玉。”一道温柔女声忽然响起。
时蕴玉手指微顿。
“小玉,你在哪?”
闪烁红光的监视器左右摇动,最终锁定书桌。
时蕴玉捏了捏眉心,将电脑合上:“妈,有事找我?”
黑洞洞的监视器对准时蕴玉的脸,响起妈妈的声音:“今晚的事情你爸爸知道了。”
“你爸来了,他跟你说。”
时蕴玉站起来。
监视器上下动了一下,随后发出声音:“我对你很失望。”
“只有一百来号人的学生会你都管理不好吗?”
“年轻人还是太浮躁了。”
“美芝,倒杯茶给我。”
时蕴玉看脚下的瓷砖,发现竟然有蜘蛛网状的裂纹。
一阵饮茶声后,又传来声音:“小玉,人与人之间不光靠利益连接,有时候也靠情。”
时蕴玉直视监视器,侵略性十足:“情?站在山顶也需要情吗?”
“今晚的事之所以发生,不就是忽略了情这个不可控因素吗。”
“小玉,你记住,我们是讲究人情的国家,情字最复杂,情从哪里来,是心。”
“说到底,是人心复杂。”
“小玉啊,你不小了,需要学会掌控人心了。”
时蕴玉反复思考咀嚼父亲的话。
“就今晚的事件,你写一个报告给我,另外,暑假你不用回来了,美芝啊,打个电话,安排小玉去街道,做做基础的工作,深入了解民心。”
监视器里发出走动声,父亲走了。
时蕴玉跌坐在椅子上。
七月的夜浓黑,微凉,时蕴玉拨了拨头发,遮住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有人敲门。
“主席,你睡了吗?是我呀,程泽。”
时蕴玉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没睡,你灯没关,主席,快开门呐。”
时蕴玉觉得聒噪,思考要不要装没听见。
门外的程泽耐心似乎只能维持三十秒,没听见回应,更急躁地敲门:“时蕴玉!外面有蚊子咬我,你快点给我开门!”
好吧,看来不开门程泽能把整栋楼的人吵醒。
路过镜子,时蕴玉脚步一顿。
摸了摸嘴角,咦,自己在笑吗?
第7章
“那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时蕴玉半开着门,问。
程泽似乎不知道什么叫距离感,身子一侧,挤进来:“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时蕴玉无奈关上门,将椅子拉出来:“坐吧。”
房间只有一把椅子,时蕴玉倚在桌边。
程泽毫不客气坐下,扫了一眼时蕴玉道: “有没有花露水,该死的蚊子咬了我好几个包。”他挠了挠腿。
时蕴玉的目光自然而然看向程泽的小腿。
程泽穿的睡裤,膝盖以下都暴露在空气中,他很白,且没体毛,所以时蕴玉一眼就看见小腿外侧红肿的蚊子包。
“没有花露水。”
程泽不高兴:“花露水都没有,我告诉你,这些包都赖你,要不是过来看你我能被咬吗?”
时蕴玉语气淡淡,声音没有起伏:“我没让你过来看我。”
“喂。”程泽怒了。
时蕴玉感觉程泽很像学校的流浪猫,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很弱小,但天不怕地不怕,视自己为霸。
程泽站起来,嘴张了张又闭上,重新坐下:“要不是看你难过,我肯定跟你理论一番。”
“你从哪看出我难过?”
程泽认真道:“从眼睛。”
“还有,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
时蕴玉愣住,几秒后,他笑道,只是声音有些冷:“你看错了。”
程泽猛然站起来,弯着腰凑到时蕴玉面前,他瞪着眼睛,X光似的扫描时蕴玉的脸。
离的这样近,时蕴玉才发现程泽的瞳孔是棕色的,澄澈清亮,灵动狡黠。
扫描完,程泽心满意足直起身,他扯起自己的嘴角:“你看,你之前笑是这样的。”
“现在呢。”程泽往下扯了扯嘴角:“你笑是这样的。”
时蕴玉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程泽哼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还得练。”
时蕴玉拉开抽屉,找到清凉油扔给程泽,程泽手忙脚乱接住。
“看来你还得练。”时蕴玉说。
“……”
看不出来时蕴玉报复心挺强的。
程泽问:“清凉油?能止痒吗?”
“可以。”
程泽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冲鼻,他皱着眉头涂。
时蕴玉静静看着绿色的清凉油覆盖红肿的包,冷不丁道:“涂完就回去吧。”
“那怎么行,我还没安慰你呢,把你安慰好了才尽到跟班的义务!”
时蕴玉捏了捏鼻梁,无奈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
话还没说完,程泽已经拉着时蕴玉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
“当当当当!”
“你看这是什么?”
程泽从屁股兜里掏出两袋粉末状物品。
年代久远的透明包装袋,里面黑乎乎的。
“……芝麻糊?”时蕴玉尽可能往好的方向猜。
“不是,但很接近了,你再猜。”
时蕴玉清冽的声音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厌烦:“程泽,我今天很累,不想动脑筋回答你无聊的问题。”
程泽立马指责他:
“我也很累的好吗,这个社会上谁不累?”
“你知道为了它们我有多小心翼翼,生怕袋子破了。”
“你这样冷酷无情肯定理解不了,也就只有母鸡能理解我!”
“……”
时蕴玉立刻醒悟,程泽像口香糖,初尝是甜的,后面是黏的,一旦沾上,甩也甩不掉。
时蕴玉想尽快结束这荒唐的一晚,闭了闭眼,没有感情地说:“我没有你聪明,猜不出来,程泽你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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