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二人的修为和身法,混进旧河塔轻而易举。
白翎其实是找了个借口,他就是手痒而已。
白翎突然埋头在绒布偶身上,仓鼠洗脸似的一通乱蹭,心满意足。
裴响细微的声音传出:“师兄……”
绒布面也多出了两团桃色,心思一览无余。
白翎佯装无事发生,把他往领口一塞,凌空翻越围墙,踏上一层层塔檐。
避役衫受灵力浸染,自动生效。
月光照耀下,这件法衣迅速变化,完美融入了周围的场景。不论守塔的凡人们在何等时候、从何种角度望去,都看不出异样,顶多觉得眼前一花,以为自己看错了。
白翎转眼离地十余丈,绒布偶的嘴巴一开一合,问:“师兄,你不晕吗?”
“境界上来就不晕了呀。”白翎嘴比脑子快,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前不久还让师弟抱着御剑,遂又话锋一转,“但是御剑属于童子功,错过入道那会儿就学不成啦。”
他话音落下,感到背后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冒出来,敲了一下后脑勺。
是在现实世界中,“拂钧”或“凉紫”坐不住了。从敲击的力道来看,大概是“凉紫”,对主人为了哄情人、编出此等瞎话的行为不齿。
裴响“哦”了一声,不知信没信。
白翎无辜地吹了段小曲儿,终于来到塔顶。幸好顶层是四面开放的,和瞭望塔一般。不过,白翎甫一翻入,吹的曲便停了。
数不清的管道匍匐于地,一条条汇聚在此。像是密密麻麻的树根,为当中的树干奉献养分。
不难猜测,管道里的“养分”便是河底灵泉,从隐约透出的金光可知,还是最上乘的金虹灵泉。
而在塔顶中央的“树干”,是一座人像。
人像背对着他们,被管道插满了身躯。白翎一眼认出,这种人像和千年后的新河郡里、甚至旧河郡的遗址中,那些随处可见的人像一模一样。
千年前的旧河郡却仅此一具,俨然是万像之始。
裴响钻出衣领,变回人身落地。
二人皆不说话,从两侧缓步靠近,绕到人像面前。
没想到,当他们小心地避开满地管道、来到人像正面时,看见了一张极熟悉的脸。
白翎惊讶道:“尹兄?!”
人像“唰”地睁开了眼睛。
第140章 一百四十、上梁
在认出熟人的刹那,白翎松了口气。
不仅如此,他还在对方睁眼之后,立即抿住嘴巴——不然就笑出声了。
尹真竟然如此倒霉,得到了这样一个“角色”。扮演花鸟虫鱼都好,他偏偏是块石头,难道与他死气沉沉的个性格外匹配?
石人全身上下,唯有眼睛能动。在其双目睁开之际,射出的视线如欲噬人。
细密的血丝爬满尹真的眼白,眼珠也像烧得快熔化的铁球,但凡他能说话,怕是已发出了震彻高塔的嘶吼。
这状态不对劲,绝非普通的石化。
白翎正色道:“尹兄,冷静,是我们——”
他迅速打量石像,发现密密麻麻的管子接通在尹真身上,源源不断地注入灵泉。
修士须从灵泉里炼化灵气,此物大补,但就和鲍翅茸参一样,补多了轻则喷鼻血、重则暴毙。显然,尹真快被补炸了。
幸好尹真也认出了他俩,勉力平复。
白翎说:“一时半会儿救不了你啊,尹兄,还记得遗址里的塔么?就是这座。我当时没跟你们一块儿走,因为在塔顶发现了一具怨灵。嗯,就是这里。至于怨灵嘛,可能就是‘你’。”
裴响轻抚木管,在上面发现了叶忘、叶念两家的家徽。
三人的头顶光芒闪烁,一圈圈阵轨环绕,构成了一座庞大的法阵。看起来不是用来献祭,就是用来供奉,反正没好事。
白翎继续道:“当然啦,我们会努力帮你的。尹兄,你也太惨了——我问你点事儿。如果同意,就看着我,如果不同意,就看着他,好不好?”
尹真翻了个白眼。
白翎道:“这是何意?尹兄,我很同情你的,真的!刚开始没忍住笑,那是意外。你不好好回答,我没法救你出来呀。”
尹真又白了他一眼。
裴响道:“他要加钱。”
尹真终于看着白翎不动了。
白翎发出了然的“噢——”声,准备开问。
没想到,正当他开口时,尹真再次翻起了白眼!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笛声响起,声源正是三人上方的法阵。
白翎见阵轨上符文重叠,一眼扫去,明白了大概:“灵气的变化会被感知?人多了吸的灵气多,便会示警——好吧阿响,我们走!再见了尹兄,原来白眼是这意思啊,工钱给你翻倍!”
他把避役衫展开,裴响亦卷动狸猫罩,挡住了四面八方射出的飞镖。
尹真被当成了活靶子,所有飞镖都冲他扎。好像修建机关的人认定,闯入者一定是奔着石像来的,切不能让其碰到石像。
幸好尹真的质地足够坚硬,连一点儿凹痕也没留下,倒是飞镖弹得火花四溅。
塔底一片哗然,守卫全惊动了。
不仅如此,塔内也有嘈杂声向上逼近,是两大家的家丁,反应神速。
白翎刚想挑一条树多的路走,方便甩掉追兵,就感到肩膀一凉。师弟不知何时结好了印,盖在他肩上。
霎时,白翎眼里的世界迅速放大又远去——他缩小了,掉在师弟的手心。
白翎:“诶——?”
裴响捏了捏绒布偶,淡淡道:“师兄,轮到我了。”
白翎眨巴眨巴眼睛。
被变成绒布偶后,四肢不再灵活,只能一扭一扭地鼓动身子。裴响把避役衫披好,旋身落在穹顶的横梁上。
二人再度隐匿行踪。同一时刻,两大家的家丁们涌上塔顶,占据了每一处空地。
两名队长首先确认了当中的石像无碍,然后关闭警报,开始内外搜查。
无人发觉,头顶的横梁载有一抹虚影。
光线经过彼处,产生细微的曲折,若不凝神细看,决计发现不了。
白翎躺在裴响的胸口,感觉背后凉凉的,又热热的。
凉是因为裴响修《太上迢迢密文》常年失血,体温偏低,热则是一种燎心的火热,不知从何而来,让他忍不住扭动。
裴响覆手在他软乎乎的脑袋上,道:“师兄,乖一点。”
传音入耳,清沉中带着少许喑哑。同时从白翎的身后传来震感,好像他在师弟的胸膛上趴着,能听见胸腔里的共鸣。
白翎又眨眨眼。
他半晌才道:“好吧!”
白翎亲身体验了师弟的感受,顿时老实得不像他了。以前白翎把师弟缩小后塞在衣领,纯属顺手,他现在才知道,那对师弟而言是种怎样的煎熬。
不熟的时候煎熬,熟了更煎熬。
怪不得裴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翎干巴巴地说:“阿响真聪明,哈哈。留在这里,他们查不出个所以然,肯定会上报,哈哈。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扯出他们的上级了,哈哈!”
裴响:“……”
裴响低头,只能看见绒布偶的发顶。白翎的发色偏浅,可能因为儿时吃得不好,头发呈棕色。在绒布偶的脑袋顶端,立着一小块三角状物,瞧着和布片头发是同样的材质。
裴响默默地拨弄了一下,这块小布片儿耷拉下去,又立起来。
白翎问:“阿响对我的呆毛有意见?”
裴响道:“……什么毛?”
“呆毛,就是我头顶那截坚韧不屈、总是翘起来的头发。”
裴响想了想,道:“那是慧根。”
白翎:“……”
白翎败了,轻咳一声,悄悄活动身子,生怕被师弟发现脸上的红晕。
幸好下方的队长在笛声示警之际,就遣人传讯去了,此时属下回禀,称“夫人已在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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