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塔顶,也被结界护在当中。
隐约可见捆仙索拘束着一道人影,令白翎眼睫一颤。
师弟在那里。
白翎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迫使他回神,俯瞰下方人群。
他面不改色地道:“是啊,我来晚了——抱歉抱歉。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尊此时驾到,不是刚好为老祖助上一臂之力吗?”
“呸!没人会信你的鬼话,休要妖言惑众!”
是非乘上修复后缩水了一半的玉板,飘到和白翎齐平的半空。隔着结界,是非打着十万分的警惕,冷笑道:“你为老祖助力,你能助什么力?”
白翎道:“我自然是来,与老祖结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教徒和修士们如临原本大敌,突闻此言,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顿时和煮沸的汤锅一样,喧嚷连片。
“他说什么???”
“见、见星真人要和老祖结侣……”
“开什么玩笑,他的相好天下皆知,难道不是塔顶的那个——”
“肃静!!!都住口!”
赶在有人把“裴响”二字喊出来之前,是非声色俱厉地打断了杂音。他手持仙符往下一掷,霎时有老祖手书浮现,强悍的灵潮从中散开,压得所有人低头。
“一群痴呆……”是非咬牙骂道,狠狠地剜了白翎一眼。
他问:“这就是你打的算盘?闹笑话整幺蛾子,好让他们提醒天道、承受雷劫的究竟是谁?白翎,你以为老夫想不到吗——偃鸣!”
他一声令下,许久不见的鹤灵妖王缓步出列,张翼飞到空中。
镇妖印烙在其额上,形同刺青。偃鸣吐出一个“默”字,凡是修为低于他的人,都说不出话了。
白翎鼓掌道:“不错,跟衣眠学的?不如你改个道号吧,以后叫‘沉音道君’怎样?”
一道雷鞭破空袭来,同样被烙上了镇妖印的驾鹤道君现身,二话不说,向白翎发动攻势。
电闪愈疾,雷鸣渐快。
白翎的激将法已经生效,亦不多言,专心接二位妖王的招。
是非立刻看出了端倪,道:“注意留手,别让他一直积蓄受力!”
天空爆发阵阵灵光,广场遭到波及,滋开无数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驾鹤一面毫无保留地倾泻法力,一面抽空呵斥:“又要打、又不能打,你行你来不然少搁那叫唤!”
是非催动镇妖印:“你逼我的——”
偃鸣双目一睁,忙挥出无数鹤羽,朝白翎钉去。
然而,箭雨似的羽毛全部被白翎消融,空中散开的波澜像是经历骤雨的湖面,震颤不休。
青年抬臂格挡,从红袖后露出半张面容,弯眸笑道:“多谢二位,已经够了!”
他翻手往下,按住了结界。
结界与他角力,又被他收放,力能生力、生生不息,不过眨眼功夫,白翎的掌心便有光球急剧膨胀,结界轰然破碎!
教徒和修士们站立不稳,不少被震得七窍流血。是非离结界的破溃最近,差点从玉板上翻滚下来,好悬才定住身形。
马褂少年的瞎子眼镜掉了,摔成八瓣儿。
是非下意识去捞,却在这个瞬间,被一点寒光直刺颈项。
剑尖没入皮肉,遇化神期护体灵障如遇无物。
是非愕然抬首,面前似有血海翻涌。红纱舞动,白翎持剑架住了他的命门。
是非不敢置信地低语:“你……你怎会……法力大涨至如此地步?不、不可能!你干了什么?!”
“要感谢你们让我认真生气吧。大概,帮我打通了一节关窍。”
白翎望了全性塔顶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虽然雷霆一直劈下,但天劫刚刚开场,现在尚未到最佳时机,须沉住气。
刚好让他有空,与眼前的童颜老叟清算血债。
是非说:“不,功法进境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你肯定干了别的!你那功法不是要谈情说爱吗?怎又和生气相关??你身上……你身上为何有许多人的气息!叶忘行,冲玄,顾怜……不止,还有谁?!”
“阁下莫不是在说他们的法器?”
白翎神色放淡,一字一顿地道,“我身上带着的,尽是遗物啊!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凉紫”暗光一线,承载着白翎爆发的灵力,一概注入了是非身躯。幸好在许久以前,太徵道君便将此人的致命弱点告知了白翎,今日方能用上。
霎时间,失去了墨镜的少年人眼瞳扩散、面色癫狂,好像溺水一般,浑身抽搐起来。他双膝下跪,双手徒劳地抓挠,可是两手空空。
教徒和修士们顿起骚乱,不料刚刚还合力迎击外敌的两大妖王临阵叛变,兵指广场。
白翎紧盯着是非,看见他的容貌和身形都在变化,随着修为提升,返老还童愈发剧烈。
白翎终于笑道:“塔顶遭劫的并非老祖,咱们心知肚明。不过是非道君——你可知被你藏起来安心渡劫的家伙,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西贝货?你这一千年来,在给贼人当狗!真正的斩月仙师——在所有人脚下踩着,早就成怨灵一具了!!!”
第188章 一百八十八、还阳
是非的眼底一片浑噩,不知听不听得见了。
他摸索着伸手进怀中,召动法器,欲作垂死挣扎。
白翎无奈道:“你还在坚持什么?在阳关的时候,一有危险,他就抓你过去当肉盾,你忘了吗?最初的斩月可不会这样吧,仔细想想啊是非道君,忘川渡劫之后,你效忠的还是原来那个人么!”
“是与不是……你分得清?!”
是非咬牙大喝,祭出了方圆弈台。不过此物被损毁太多次,已经无法单独使用了,必须配合玄天炉。
白翎奇怪道:“我当然分得清啊,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变了个人,被旧河郡的石像冒名顶替了,你分不清?”
白翎见玄天炉出现,止往话头,稍稍皱眉。
出乎他意料,刚才已经把积蓄的所有力量转移给是非了,此人依然能苟延残喘——境界到达大乘期后,是非的外表仿佛稚童,尚有自控之力。
可惜了,只差一点!
差一点,就可以把是非变成无法自主的婴儿了。然而,是非发现修为暴涨之后,犯下了修此道者的通病。
许多以前由于境界差距算不了的事,现在都可以卜算,他当即要一睹为快,预知后事如何!
玄天炉吐出密密麻麻的符篆,強化方圆弈台。
晶莹的命线像触须一般,从是非的指尖伸出,试图拽住自翎,对他的结局一探究竟。
是非的境界迈入大乘,命线居然成了实质,如同抽打陀骡的鞭子,约束万物沿着既定的路途运转演变。
自翎发动“神行术”,闪避之余,不禁想起了在太徵心境中经历的旧事。
那时的是非为他与裴响算命,浑身摸爬滚打染出来的市井气,对谁都察言观色,笑脸相迎,即便位列三圣,仍将姿态放得极低。
若说展月非斩月是换人的缘故,是非又因何与从前判若两人呢?
白翎出神之际,不慎被命线划开了胸襟。怀中的芥子袋掉出来,登时被命线扎破。
白翎呼吸一滞,伸手欲捞,又被缠上。他不得不闪开,不料益善盂明晃晃地飞出袋口,嘭的一声,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大胖小子。
器灵显形,穿着红肚兜,头发只留着脑门儿上一撮,跟寻常人家挂的年画娃娃一个样儿。
他冲玄天炉猛吸一口气,把炉口狂喷的灵符全吸进了肚子里,对方喷多少、他就吸多少。
白翎头回见识益善盂的器灵,甚至没想过这家伙懒出泡儿了还能有灵。不过,益善盂专存无形之物,和装有形之物的瑶池鼎相对,用来吞玄天炉的灵符恰如其分!
炉子见状急了,也“砰”地现了形,是个穿花瓣儿襦裙的小姑娘,生气地叫道:“我辛辛苦苦炼的符,吐出来!你快吐出来!!”
上一篇: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
下一篇:被炮灰的美人(快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