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鞭下来地动山摇,雷珠四溅。白翎和裴响作了格挡,然而分毫未受其伤,旁边还往上挤的魔物们倒是遭了殃,一个个被□□溅射,电得皮开肉绽、抽搐不已。
是非恼火地说:“你若不服调令,我可要请动老祖仙印了!”
“手抖而已。”驾鹤满不在乎,“只要守住阳关,不让他们进去拿那劳什子就行,何必动真格的?”
是非面色不虞,却无话反驳。
诚然,阴阳交界的裂隙张开是有时限的,只要不让白翎或者裴响取得老祖的阴阳契,待到阴阳裂隙闭合,下回想进去就要等一千年后了。
但他还是不爽,墨黑的琉璃镜片后,眼露凶光。
不过,他没法用对待普通小妖的方式对待道君、不顺心便施加责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万一把驾鹤道君惹火了,她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够本,很可能鱼死网破,让是非难以收场。
白翎把两名道君互相掣肘的场面看在眼里,心思疾转。他意识到,神教旧派、甚至霁青道场,现在都不像是非展现的那样安定有余裕。
是非此行事关重大,却连一个神教教徒都没带,全凭魔族出力,可见前线战事吃紧,旧派主干皆去作战了。
当然,他也不能让仙友们知晓此地藏着何等东西——天下无敌的展月老祖,居然有致命弱点!
此事不仅会令一些心怀鬼胎之徒暗中作祟,还会大幅动摇旧派的军心。
忽然,白翎听见诸葛悟的声音:“阿翎,唐姑娘请你一叙。”
白翎往回一转,发现唐棠正冲他挥舞着什么。双方相去甚远,白翎仔细观望,才发现唐棠手里握着玉牌——林暗给的那块,正在放光。
白翎之前把玉牌放袖袋里了,以便接受讯息。徐景和田漪收到了相同的消息,但碍于是非在场,不敢直接喊出来。
唐棠御剑升空,对白翎比划手语。白翎勉强能看懂一点,喃喃道:“……拖?”
裴响亦朝向来时路,作了这个口型。唐棠看见了,兴奋地点头。
白翎不禁茫然。他们确实要拖,至少拖到阴阳裂隙现世,然后速战速决、打不过就跑。可是,林暗传这个字来,又是何故?
是非只能看见他俩的后脑勺,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然而,此刻的场上不止唐棠一个人精通手语——偃鸣道君因出口成咒,多年来静修缄默,亦凭手语和外界交流。
身披鹤氅的男子转头欲禀告是非,恰好对上驾鹤的视线。
驾鹤眼神一厉,偃鸣眨了下眼睛,又默默地转开了。
他看向白翎和裴响,裴响稍一蹙眉,察觉了杀意。银丝窸窸窣窣,围绕在他和白翎周围,却在偃鸣准备张口的刹那,大地震颤!
不止是地面和浪潮一样浮动起来,偌大的地核也一张一弛、明明灭灭,如获新生。
白翎顿时明白:阴阳两界的裂隙要打开了!
全场大乱,魔物们再度骚动。
射日和折仙两位魔尊在刚才的混战里不敌顾怜和衣眠,各有负伤。它俩龟缩到自家的拥趸中,发现形势和预料的截然不同,纷纷喝问是非:“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没毛的东西果然不可信,要不是你失算,借骨妹子也不会死——”
白翎心下了然。是非根本没和魔族们阐明真相,只是忽悠他们来当苦力。
是非犹想稳住局面,道:“诛杀逆贼,衣眠任你们处置!衣眠一死,沉音剑冢岂非囊中之物?”
白翎却往空中一窜,放声高呼:“闯阳关——拿命契——杀了衣眠算什么,要杀就杀展月老祖!!!”
第179章 一百七十九、博弈
魔族闻言打乱,嘶吼震天,连是非蕴含灵力的声音都被盖了过去。
地核的黑白两色骤然分开,中间像张开了一只眼睛——虚空里难以言述的形与色,光是看上一眼,便感觉魂灵已被吸去。
躯壳在阳间生灭,魂魄往返于常世与幽冥。一些定力稍差的魔物一被阴风吹到,登时如木雕泥塑,僵立不动,盖因生魂思乡、直接离体而去了之故。
白翎心下咋舌。
怪不得老祖把唯一的弱点藏在此处,一方面阴阳交界可以为阴阳契维系最佳效力,另一方面,活物靠近此地相当于送命,直接给自己的状态换成死物了,去了还能回来吗?阴阳契即可安居此地,高枕无忧。
裴响说:“师兄,看来需要我去。”
“你……先等等。”白翎对他放心不下,转而冲顾怜喊,“喂喂喂,梦微道君看一眼啊,阴阳契到底在哪儿?不能一个猛子扎进去吧!”
“喂什么喂,我正在看!”
顾怜的声音从铃舌传出,他所修的《法眼遍历秘典》可观万物,洞悉一切。此时阳关开道,阴阳两气接通,饶是顾怜也不可轻忽,凝神闭目片刻、再度睁开,双眸竟似云海,藏着深奥的漩涡。
周围的景象都放慢了。
当顾怜进行观测之际,强大的法场张开,迫使一众人与物配合受审,保持静止。
空气变成了沉静玄妙的淡紫色,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流动在所有景物上,仿佛把此间变作了一幅古画。
白翎却因自身功法,逃脱了顾怜的影响。他左顾右盼,先给了邻近的魔物一拳,使其把唾沫星子乱飞的嘴闭上,旋即发现顾怜背后的剑轮如同时钟,紫炎从一侧剑尖烧到另一侧,待每一柄剑点燃,观测便结束了。
时间紧迫,可是这等千载难逢的境况,白翎很难不花心思在师弟身上。
他注视着身边人,看剑修在师尊发动法场之前便有所察觉,但未设防,只是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护着最重要的东西。
那里放的,莫非就是师弟准备用于求婚的东西?
白翎无法控制地猜想着,目光落于其上,终究忍住了一探究竟的欲望。对他这种好奇心旺盛的人而言,几乎花费了毕生定力,以及耐心。
就是这一念之差,顾怜的观测期满,到此为止。
他说:“往阳关进一里地,有处禁制!”
这话是由银铃传音的,他话音一落,三名弟子齐齐一震。是非知道任何关窍在顾怜的法眼视下皆形同虚设,但他必须拦住展月一脉,直到阴阳裂隙闭合。
万不得已之下,是非祭出了本命法宝。
此物让别人来看,一时陌生,白翎则一眼认出,万分熟悉——因为对旁人来说,上回见识这东西的威力是一百年前了,白翎却因漫长的沉眠,感觉离遭它的殃才过小几个月。
此物不是旁的,正是害展月一脉的三代星灭光离那夜,是非用来分隔众人、操持局面的“方圆弈台”。
棋盘再现,彰显天圆地方。当中一道斜贯全盘的裂痕,乃顾怜的“暮春”当年所致。
于是,顾怜也紧接着认出它了,喝道:“你何时把这垃圾修好的?居然能修好!”
是非得意地说:“老祖赐我的压箱底之宝,岂容轻易摧折?现在……便用它来收服你们这帮逆子逆孙吧!”
他双臂一举,方圆弈台凌空幻化。黑影如浪潮转眼扩散,铺满大地,纵横的经纬莹莹胜雪,随之蔓延,在众人的脚下飞驰。
空间被割裂了,是非随心所欲地排布各方势力,仿佛自己与自己对弈,摆弄指间的棋子。
他作决断作得飞快,魔族全部被拢到一起,不分你我。衣眠独自面对折仙浮屠、射日海天,还有刚失去魔尊的借骨西山。
他们顷刻间置身孤岛,明明还在此境,却遭天堑相隔,似处孤岛。
经过短暂的慌乱和迷茫后,另外三家魔窟发现报仇的良机来了。衣眠落单,此时不诛杀他,更待何时?
他们哪还管是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疯狂地朝他涌去,把红发男子的身影覆没。
与此同时,顾怜也被无形的力量拈起,放到了驾鹤与偃鸣对面。他们三人的身上,有灵光符文一闪而逝,驾鹤为“炮”,偃鸣为“士”,顾怜为“车”。
棋局之中,“车”的威力最大,横冲直撞,尽情拼杀。“炮”则是仅次于“车”的强力棋子儿,只消中间有别的棋搭桥,无往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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