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玩吧。”母亲平淡道,把背后的手伸出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闻绛。
锵锵,是可以和别人分着吃的生日蛋糕小份双人携带版。
闻绛拿着装在袋子里的蛋糕眨了眨眼睛,忽的很轻地笑着应了声,弯腰让自己的妈妈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
严格来说,晚上的约会并没有什么缜密的计划。
毕竟闻绛也就出来一小会儿,不打算在外待的太晚,更不打算过夜,谢启也没什么脸皮大晚上把闻绛从家里接走,接着就告诉人家父母闻绛今晚不回去了。
他很难得的在这件事上和闻绛保持了统一,心里也没闹什么别扭,毕竟不可因小失大,和恋人一晚上的相处还可以来日方长,首要任务是要在伯父伯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故而今晚的约会没什么大项的活动,大概就像午休时的情侣们总爱在学校里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默默坐一会儿,本质谈不上娱乐,但就是要一起看看山,看看水。
谢启连司机这个电灯泡都省了,自己开车带着闻绛去了市中心的喷泉广场——以情侣观光而出名,他们在下车前其实耽搁了一会儿,从车外看,黑漆漆的玻璃全方位无死角地遮住了车内的一切动静,车内,一个人的座椅上挤占着两个人,谢启把人压在椅背上,反复含吻着闻绛的唇瓣,在密闭的空间里弄出些隐秘的水声。
他本来没想吻这么深,但这几天都没能和对方好好在一起过,他对和闻绛接吻的耐性似乎又从1降回了0,刚亲上的那一刻,谢启就意识到事态不妙。
闻绛用膝盖碰了碰他,手向后抓住了他后脑下方的头发,这是种无声的提醒,谢启花了点力气和对方的嘴唇分开,喟叹着侧头把脸埋在对方肩膀上。
再做多点,待会儿也就不用下车了,直接打道回府就行了,闻绛偏头垂下视线,和谢启正对上,对方的唇被亲得红润,带着比平时更为艳丽的色泽,谢启的喉结动了动,俯身又凑上去,结果吻上了闻绛的掌心。
闻绛在手背背后问:“还下车吗?”
“……下。”谢启深吸一口气起身,语气里满是做出了艰难选择的沉痛。
又不是以后做不了了。闻绛无法共情,抱着小型抱枕垂眸向下扫了一眼:“自己解决。”
“……”谢启:“哦。”
夜色已黑,喷泉广场上已经亮起灯光,广场整体呈圆形,喷泉位于圆心的位置,每到整点会向上升起二十四道水柱,内外层层叠叠,高低错落有致,再化作万千圆润的水珠落进下方的水池。
广场外围是环绕式向上搭建的层层阶梯,但阶梯没有把喷泉广场完全包绕出来,而是开了一个口子,向外连接着繁华的千树大道,兼具了商业性和观赏性,整齐排列在道路两侧的树上挂着水晶灯,大道刚建成时,树木枝杈间还藏着千纸鹤形状的风铃挂饰。
在闻绛读过的散记里,千树大道被称作爱神的赠礼,当风吹过城市,几百个风铃会一同奏响,但也有人指出这可能是夸张的说法或者作者的想象,若有一阵风能一口气吹响这一整条街道上的所有风铃,令铃声从头至尾连响不绝,相互呼应,那树下的作者大概也会跟风铃一样被吹得灰头土脸,可没什么闲情逸致漫步欣赏。
加上早年缺少维护,风铃丢失和损坏了许多,如今的千树大道,只能在树下漫步时偶尔听到几声铃响。
虽不壮观,但也别有一番趣味,青池去年夏天举办的校外活动也选在这里,闻绛在树底下听到过风铃吹响,他仰头在树荫掩盖间找到了两三只的摇摆的纸鹤,叮叮当当的铃声清脆悦耳。
喷泉广场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坐在高处的阶梯上,就可以一览从喷泉到千树大道的景观,再乘胜追击加上些“美景适合表白”,“高成功率的表白地点”,“约会万万不可错过的地方”等说法,不过今晚在广场闲逛的行人并不多。
也得益于人少,谢启带着闻绛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理论上的好位置,闻绛坐到了广场最上方的台阶上,正对着喷泉和道口。
他向外眺望,远处的街道黑漆漆的一片,在夜色里模糊了轮廓,近处广场上亮着的灯也不多,从上往下看去,零零散散的光芒像是旷野上的星星,这幅景象倒不难看,只是和网上传播的那些照片里的模样相距甚远。
亮有亮的好,黑有黑的好,这影响不到闻绛的心情,坐他旁边的谢启倒是有些局促的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闻绛泰然自若地把妈妈交给他的小蛋糕拿了出来,反正周围很黑,那就当再走一遍吃生日蛋糕许愿的流程,闻绛还从袋子里摸出来了几根被特意剪短的蜡烛。
在周围暗色的衬托下,蜡烛的微光也变得明显起来,路过的人顺着光亮看去,看见台阶上坐着两个人,正在那儿捧着块巴掌大的蛋糕吹蜡烛许愿,架势搞得格外正式。
......这么穷酸呢。路人整了整自己的西装领带,又颇为唏嘘地作出反省,不能带有色眼镜看人,不同等级的人有不同的浪漫。
他刚准备走,突然察觉刚才那匆忙一瞥,瞧见的那个吹蜡烛的人模样着实不错,下意识又扭头看去,结果这一次,旁边那个帮忙托着蛋糕的男朋友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抬眸,带刺的视线直直朝这边射来,路人一瞬间只觉身体像被冻住,背后汗毛直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自觉尴尬,很没意义地左右张望了两下,掉头急匆匆走远了。
这还有闲情逸致恐吓过路人呢。闻绛没管这个小插曲,悠闲地切了块蛋糕递过去,谢启的视线唰的收回来,视线在闻绛和蛋糕之间变个来回,脸上泛起些红色,整个人从杀气腾腾变得人畜无害,低头把嘴边的蛋糕咬住。
可惜闻绛只喂了他这么一块,剩下的就变成各自分着吃了。
夜晚偶尔会有风吹过,但距离太远,听不见那一点点风铃声,闻绛和谢启边吃蛋糕,边间或聊上几句,闻绛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话题说着说着,就又聊到了闻绛那份小组作业上。
【因果蝴蝶】会为演员带来小概率的随机事件,进而得到一个“结果”,闻绛和林雯之在白天的问话里,已经总结了每位演员的情况。
“所有的随机事件都很短,最简单的一种,类似于一个人口渴的时候,意外在地上捡到了硬币,于是将其投入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水喝,这出'戏剧'就算结束了。”
以《马蹄铁》故事换算过来,就类似于工匠正要给马安马蹄铁的时候,邻居忽然过来找他聊天,他们聊得太过开心,以至于工匠忘记了马蹄铁上的一个钉子还没安好,于是没安好的马蹄铁在半路上掉了,然后故事落幕,再没有了后续。
把演员的故事比作线,随机事件比作在线上打的结,这便属于仅仅过了一个绳结,就走到了线的末端。
闻绛吃掉蛋糕上的草莓,补充说:“长一些的'戏剧',会再多触发两到三个事件。”
从零模拟出一个幻想中的异能并不容易,只是初具雏形就已经是莫大的成功,虽然线的节点普遍很少,但闻绛和林雯之对这个结果并不气馁,甚至还挺惊喜。
说回谢启,谢启的线其实也是最短的那种,闻绛能看见线的全貌,便也看得见【因果蝴蝶】在谢启身上制造出的唯一一个节点,就是那封错误收到的短信,至于为什么......想到这儿,闻绛看向了谢启。
实验对象中,口渴的人在路上意外捡到了硬币,成功买到了水解渴;想养宠物的人在外散步时意外赶上大雨,匆忙去房檐下躲雨时发现了纸箱里的小猫,那猫现在还养在家里;担心月考成绩不理想的人在网上交到了新朋友,聊天过程中意外发现对方是个学霸,之后的一段时间经常请教对方自己课上没听懂的知识点。
闻绛对谢启问道:“你来找我做实验的那一天,你内心的愿望是什么呢?”
这是调查问卷里设置的问题。
闻绛并非是一时兴起才这么问,先前的种种谈话均提醒着谢启他们仍在做作业的途中,对方的回答将作为重要的实验数据,被闻绛一五一十记录下来。
眼下的气氛其实算不上甜蜜,闻绛需要一份最真实的答案,来给自己的模拟作业划下句点,他不希望谢启顺应着氛围说出些“加工过”的话,故而看向谢启的眼神也格外平淡无波,不含任何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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