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绛和柯垣的关系看着不咸不淡,说来不好意思,闻绛对这位学弟的印象其实很浅,毕竟他今年很忙,和柯垣入社的活跃时间完全错开。各自要演的角色完全确定后,周六排练日,闻绛倒是从这位学弟这里收到了一盒价格昂贵的巧克力,说是早就想送给憧憬的前辈的礼物。
“憧憬”并不能触动闻绛的心弦,让他生出任何想法,他从柯垣手里接过巧克力时,旁边道具组组装道具的成员没拿稳手里的圆球,球体伴着一声轻呼掉到了地上,闻绛因为动静视线扫向旁边,在那瞬间感觉学弟的心情非常糟糕。
“如果这是剧本的话,”林雯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排练休息时间,她举起块饼干和闻绛说,“因为你‘抢走’了男一号的位置,还对别人不屑一顾——”
“比赛当天,你就会面临到达现场后发现服装被恶意剪毁事件,后台喝水结果嗓子被毒哑无法上台事件,登台中途发现鞋子里有钉子或玻璃渣事件,被不知名员工带路最后却被锁进无人仓库错过上场事件,诸如此类的问题。”
好强的既视感,好足的说服力,一下子就想起了好多部经典校园影视剧剧情,闻绛默默咀嚼面包——之前做太多了没能吃完,咽下肚后平静表示:“好恶毒啊。”
“不能不提防。”林雯之信誓旦旦,以自己看人的毒辣眼光做担保,“不能忍受别人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可是很吓人的。他绝对很想要你的异能。”
林雯之边说边将饼干塞进嘴里,绝妙的味蕾享受让她顿时警觉:“这饼干哪来的?”
有股不属于他们能支付的经济水平的味道。
“社长送的。”闻绛继续吃面包,他要先把面包解决了再吃饼干:“他问我午饭吃什么,我说吃面包,他就给了我一盒。”
......这下为了社团努力到吃饭都顾不上的坚强又可怜的人设更稳了。林雯之感慨:“我真是天才。”之前竟能想出如此妙计。
闻绛面无表情地附和她:“嗯,天才。”
虽然闻绛已经有了饼干吃,但林雯之气顺了不少,一码归一码,她仍决定斥巨资犒劳一下闻绛,于是下午的排练结束后,闻绛又收到了一份伯爵红茶慕斯蛋糕。
今天吃的甜食有些太多了,闻绛觉得蛋糕还是得和别人分着吃,或者只吃一半,剩下的拿回家放冰箱里,他四处望望,一时没能找到幸运的可以分享的眼熟小伙伴。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青池里仍然有不少学生,马场上有人在打马球,音乐厅里有钢琴声隐隐飘来,还有些学生闻绛也不知道要来学校干嘛,总之看着感觉很闲,闻绛远远看一眼,他们就会像麻雀一样跑掉。
总不能是特意来学校散步的吧。闻绛低头给谢启发消息:小恐龙吃蛋糕.jpg
谢启是肯定受不了冷藏过的隔夜蛋糕的,他要吃最好就是在这两个小时以内,朝待会儿要来接自己回家的谢启发完了邀请,闻绛拿着蛋糕,决定先寻觅一个人员稀少,环境优美的好去处。
他很清楚哪里人少。学校里明面上不会特地规定哪里只允许高阶异能者进入,但就像能分出明显档次的食堂,人群会自然而然地流向“该去的地方”,闻绛沿着一条特意铺设的石子路走,在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的掩映下看见了一座中心小亭。
安静,养眼,还没有外人,闻绛满意地把蛋糕放到圆亭中心的桌上,一抬头在对面的石阶上瞅见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闻绛:......
江鹤虎靠着根圆亭的柱子,背对着闻绛,手上正画着素描,笔尖顿了下后皱眉扭过头来问:“干什么?”
以江鹤虎的五感敏锐程度,自己刚看见亭子的时候,他就应该注意到自己过来了。
......要给对方分块蛋糕吗?
这么说来,自己还跟林雯之保证过要观察江鹤虎的意向。
闻绛微一沉默,随后坐到亭中的椅子上,淡然开口:“我是主演。”
不是你弟。
江鹤虎:......
干嘛啊??专门来找茬的吗!
第35章
周五 21:00
柯垣:没能当上主演><
柯垣:还是做得不够好
柯垣:哭哭.jpg
这有什么值得哭的?江鹤虎关闭聊天界面,没搭理这位麻烦又爱闹腾的表弟。
想让自己帮忙出头对吧,他读得懂对方专门给自己发消息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间接的靠表亲关系获得了太多好处,柯垣虽然很注意把握和江鹤虎聊天时的分寸,但潜意识里仍会把他们视为一种“大哥罩着小弟”的相处模式,又或者说,会想当然地认为“轻视小弟就等于损了大哥的脸面,大哥不会咽下这口气”,才会来他这里诉苦。
这也太蠢了。
江鹤虎承认自己可能是有点——也就有一点点,喜欢“哥哥”这个颇为新鲜的立场,所以才以默许的形式放纵柯垣,但对方的脑回路着实无法让自己恭维。
毕竟,到底是对自己多没自信,才会计较这种细枝末节?
真想按死一只蚂蚁,直接按死就是了,哪那么多弯弯绕绕,这还要偷偷巡视蚂蚁群落,看有没有哪只蚂蚁偷吃了邻居家孩子中午没吃完落在餐桌上的一块面包屑,发现了立刻赶过去“教育”蚂蚁,好借此彰显自己的厉害,提醒蚂蚁不要忘记自己的权威......
自己很闲吗?
柯垣即便进了青池,脑海里也全是在以前学校的那一套想法,他似乎尚未意识到他现在的位置有多么脆弱。
他现在是因为被怀疑为一位“受万般疼爱的宝贝弟弟”,拥有这种真的受到一点委屈就能引来自己为其出头的形象,才一直被别人捧着让着。
如果这点被看破不是真的,青池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懂得“蚂蚁理论”,他们很清楚要如何把握住不让自己皱眉的尺度,恰当轻视柯垣,到时候柯垣又受得了吗?
比起什么大哥小弟,还不如来点更实际的,直接登门贴脸嘲讽他本人,那这事儿的性质才算变了——
——“我是主演。”
“......”
江鹤虎看着堂然皇之坐在亭子里,刚刚出言特地“提醒”他的闻绛,感觉胸口的气就一阵阵的不顺:“你什么意思。”
就是告诉你一声。闻绛无辜地看他一眼。
“找茬是吧?”江鹤虎发出声冷笑,扭过头继续在绘本上画画,碳笔用力地擦过纸张:“故意嘲讽我,警告我别掺和你们演戏这事是不是?之前还莫名其妙给我发威胁短信,还在训练场拦着我,闻绛你是不是现在还记恨和我打架那一次?巧了!我也记着呢!”
“错了吧。”没打算和江鹤虎掰扯威胁短信,闻绛解开蛋糕的包装盒上的蝴蝶结,冷静纠正对方话里的表述不当问题:“是我单方面揍你。”
远比训练场的风波更早的,也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的开学第一次正式见面,以江鹤虎单枪匹马拦截闻绛,试图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为开幕,以被抑制器抑制了异能的江鹤虎形单影只被闻绛揍为落幕,自此奠定了二人相处模式的基础。
碳笔用力划下,一提起这事,江鹤虎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没想过要上来就揍你!”然后你就先把我打了!
“那也是正当防卫。”
但凡江鹤虎真的成功出手一下,自己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蛋糕被提前切分成了容易入口的三角形,闻绛取出一块,先从尖角的部分开始吃,少见地跟江鹤虎在这个问题上又多纠缠了两句:“你一点儿都不明白吗?”
有点严厉的反问让江鹤虎画画的手又停了下,他掐紧了下笔端,默不吭声地继续勾勒黑白色的梦幻庭院,傍晚的学校连阵风都没有,只有笔尖沙沙摩擦过纸面的轻微动静,过了会儿,江鹤虎闷声说:“不知道。”
小孩子会因为好奇用水淹掉蚂蚁的洞穴,因为无聊用木棍尖去戳地里的爬虫,蚂蚁会被细细的水流冲到几步之外,爬虫会在时不时的刺激下来回在土里蛄蛹,恐怕很少会有人大声斥责小孩正在抱着满腔恶意凌虐生命吧,即便要进行教育,也到不了反手给孩子一巴掌,声泪俱下地控诉你怎么就变成了这种坏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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