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什么脑回路啊!顾思意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了解这个男的了。
楼上,陈玦站在淋浴间冲澡,把手机放在一旁,调低音量看了一会儿常规片,确认自己绝对正常方才把心放下。
一定是最近工作多,没时间纾解才造成了健身房的事。
他其实想跟顾思意谈谈的,却找不到好的由头。
每次质疑顾思意的性取向,顾思意要么否认,要么顾左而言他,逃避意图相当明显。
还是委婉点提醒他吧,陈玦打算给这小孩留点颜面。
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快黑了,陈玦是被一阵尖锐刺耳的“Beep! Beep! Beep!”声吵醒的,像是火警演习在他脑壳里炸开。
他穿着睡衣下楼。看见顾思意手忙脚乱地开窗通风,手里举着锅铲在挥舞厨房里的油烟。
陈玦捏着眉心,刚睡醒的嗓音低沉:“你在干什么?”
顾思意转头:“我炒菜……你快来帮忙啊别愣着,你像个年代文里没事干的窝囊前夫。”
厨房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发了疯似的叫:“Emergency! Smoke detected! Please evacuate!”
陈玦叹了口气,走过去一边关掉火,一边打开厨房吊顶上的烟雾报警器控制盖,用手指长按了一下那颗红色按钮。报警器发出“滴——”一声后终于安静下来。
“你炒的是煤吗?“陈玦侧头看着他,“连报警器都要报警求救。”
顾思意举着锅铲,还试图挽回点尊严:“我只是……油放多了点,火大了点,我本来想吃油泼面的……”他做饭技术没那么糟糕,完全是因为心不在焉才造成的。
陈玦弯腰把黑乎乎的锅丢进洗碗机:“下次你炒菜,先通知我好躲起来。”
顾思意神经依旧紧绷,耳朵一跳一跳的,被警报声刺激得有点痛,说:“消防员不会来吧?”
“不会,家里是独立报警器,”陈玦打开冰箱,“饿了?那我给你做三明治。”
顾思意大喊:“我不要!”
陈玦关上冰箱洗手:“那出去吃,油泼面?你搜搜附近有没有。”
顾思意搜了,说:“有家近的,评分3.1……算了吧,我不吃了,还是吃Pho吧。”
陈玦掏出手机:“我点外卖了,去坐着。”
等外卖的时间相当漫长,顾思意穿着家居服在沙发上吃零食看书,陈玦在书房看了会儿文件,两人看起来都把下午的事儿给忘了,没有人提。
吃完外卖,陈玦看见顾思意在投屏看辩论视频,才想起辩论赛的事,说:“你明晚要回去上课了,我现在有空,要陪你练习吗?”
“练啊。”顾思意把视频暂停,“什么题目?”
“你想打什么?”
顾思意说:“我都可以。”
陈玦想和他谈谈性取向,或者不成熟爱情观的事,于是打开程序告诉他随机,然后顺理成章地抽取到了一个提前设置好的辩题。
顾思意在舔手指上的薯片渣,屏幕上那一行辩题跳了出来:
“本院认为,真爱是选择,而非命中注定。”
嗯……
顾思意的眉头轻轻一拧……爱情题。
是他很少会练习的类型。
因为考的场合不多。
他望向面无表情的陈玦:“你设置的?”
陈玦说:“随机的,你要正方还是反方?”
顾思意:“我认为真爱既是选择,又是命中注定。”
陈玦说:“这是比赛。”
顾思意:“好吧,那你先选。我让你。”
陈玦:“我让你吧,选一个。”
顾思意:“不不不,我让你,我不是谦让!我是都可以!而且练习的目的是为了训练我,对我不利才是最好的方式。”
陈玦点头:“我正方。真爱是选择,不是命运。”
顾思意点头:“那么我方观点认为,真爱是命中注定,而非选择。请正方辩友先发言……不是,先十五分钟写稿,计时开始,不允许碰手机哦,碰了我打你手心。现在是九点十分,我们在九点二十五的时候开始,就这样。”
顾思意说完,从桌下抽了纸笔,开始思考。
陈玦也拿了笔,但没写,他靠在沙发上拿着水杯喝水,一只手转笔,低头看着顾思意趴在茶几上边思考边写稿,写了快一整张纸的思路。
十五分钟到了,顾思意先出声:“请对方辩友先发言。”
陈玦略抬眼,靠在沙发一侧,指尖还捏着水杯,声线淡而沉稳:“关于‘真爱’的定义,我们可以暂定为——在人生长周期中,唯一一段愿意为之全然付出、保持忠诚且深度共鸣的情感联结。”
他说完顿了一下,抬手在空中比了个“引号”的手势。
顾思意一直觉得这个手势很萌,像在模仿兔子,陈玦做出来也一样……怪可爱的。顾思意鼓着脸嘿嘿笑了。
陈玦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道:“这是一种长期承诺,不是十五秒钟的心跳加速,不是初见时的荷尔蒙反应,更不是你做梦梦见了一个人。”
顾思意直接打断,一掌按在桌上:“反对!”
尽管他很不礼貌。
但陈玦做了个请的姿势,让给他发言。
顾思意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当话筒,表情认真道:“对方辩友,真爱不是数学题,不需要验算和论证。你说十五秒钟的心跳不算,那我问你,一辈子都没心跳过的人,能理解什么是爱吗?”
他继续:“你说荷尔蒙是幻觉,但人本来就是荷尔蒙构成的动物,我们为什么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心动,而不是别人?那种感觉骗不了人。”
“还有梦——梦是潜意识最真实的投射,它不像逻辑那样伪装,反而最诚实!”
顾思意拿着刚写的森*晚*整*理稿子,语速很快,但情绪没有失控:“真爱未必是命运安排好的,但它一定来自本能——不是你计划的,是你避不开的,是你看见一个人,哪怕只有一秒,也知道这辈子会被他影响。”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着陈玦说的。
很锋利,很刁钻,陈玦不疾不徐:“你说它来自本能,那本能就一定不可抗拒?一个人若真被一瞬的心动左右了一生,我只能说,他把冲动当作宿命,把怯懦当作浪漫。一辈子都没心跳过的,是死人,心跳不等于真爱,你去鬼屋心跳加快,那你是爱上npc了么。”
眼看着顾思意又要用遥控器对着他喊反对了,陈玦继续出声:“本能也好,心动也罢,终究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真正的爱从来不是冲动,而是一次次清醒后的继续选择。”
说完,他将杯子放下来,对顾思意说:“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本能’,那就没什么可再讨论的了。”
顾思意皱起眉:“哈??你这样违规了,比赛还没结束呢,你不讨论了?我方强烈反对!我们之所以会遇见特定的人,并不是因为我们选择了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恰好’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
他语气越来越高:“你不能选择你在哪所小学遇见谁,你也没法选择,在一次航班飞行里,身边坐的是哪个陌生人。更不能选择,你我的母亲在几十年前就读同一所中学当同桌相识,又在若干年后再次相遇,一起工作,我们相识于十几年前,你注定要和我纠缠一生。这是你可以选择的吗?”
“……而你没法选择的人,他们就成了你生命里的章节,甚至主角。”
顾思意注视陈玦,整个人充满攻击性,眼睛明亮得惊人,锋利里掺着不能言说的感情:“对方辩友,你说真爱是选择,但我说——真爱,是偶然里藏着的注定。”
陈玦没有松动。
他承认顾思意的辩才出色,像只斗牛一样,但还差点。
两人打了几个来回,顾思意嘴巴都说干了,最后被他简直说得火大,因为陈玦几乎是冷静地说:“偶然也好,注定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你自己没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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