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意说着,指尖轻轻捏住他的手指细细摩挲,声音压得很低:“陈玦, 你的手长得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路灯照进车厢,映出陈玦骨节粗而分明的手指。他的手修长有力,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腕表的黑色表盘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碎光。
“……别这样。”下一秒, 陈玦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抽回手,他从副驾驶前的抽屉里取出一包湿纸巾, 递给顾思意:“帮我拆开。”
“……消毒湿巾???”
顾思意眉心一蹙:“摸你一下而已,不至于吧?这么贞洁?”
“摸过别人又来摸我,你以为呢?”陈玦把那包湿纸巾直接丢他腿上, “你也消毒。”
“……”顾思意接住,垂眸盯着那包纸巾,又笑了,然后他听话地撕开湿纸巾,擦了擦手后,又伸出手过去:“你开车不方便,我帮你擦手。”
下一秒,顾思意已经轻轻捉住了他那只搁在腿上的手。
温热的纸巾包裹着手背,力道极轻。他像在擦,又像在抚摸——拇指顺着骨节缓慢打圈,一寸寸抹过手背的青筋、指节,再绕到掌心,从掌心的弧度滑向指缝。
陈玦敏感地喉结滚动,再次把手抽回来,放在方向盘上,语气低冷:“好了,别再碰了。”
顾思意:“给你消毒啊,你以为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碰你,你别想那么多。”
陈玦没看他,视线凝在前面:“是不是你自己知道。”
顾思意也不纠缠,笑了笑低头去看手机。
他现在已经没那么患得患失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哪怕行为和语言上出格了一些,陈玦好像也不会说什么。他对自己的忍耐性远远超出顾思意的预判了。
顾思意觉得没准他底线更低呢。
现在摸个手也能摸了,陈玦也没提合同的事,再过阵子摸下胸肌是不是也可以了?
“我之前说圣诞假带你去欧洲,”陈玦换了话题,声音平静,“想去哪儿?北欧还是南欧?”
陈玦已经看过机票和酒店了,打算跨年期间给顾思意过个生日的。
没想到顾思意抬头说:“啊,可是我过几天就回国了,不能去欧洲了。”
“回国?买票了?”陈玦侧头,窗外掠过的车灯在他轮廓清晰的英俊侧脸投下一闪而过的光亮。
顾思意回答:“我坐邱耀的飞机回去,再从新加坡回家。”
陈玦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那替我向张阿姨问好。”
顾思意回国的计划来得临时和突然,陈玦还没来得及带他去看医生,他已经火速买了新加坡直飞老家的机票,收拾了点东西,把之前陈玦给他买的能退税的都装进了行李箱。
陈玦本想送他去机场,顾思意却说不用:“我和邱耀一起过去就好了,他说他过来接我,拜拜,节后见。”顾思意离开前抱了他一分钟,这次陈玦没有主动推开。
就这样,顾思意短暂地消失在了陈玦的生活中,家里再次变得空荡起来。
陈玦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有点想顾思意。
手机震动。顾思意发来消息说到家了,还配了张他妈妈做的梅菜扣肉,两个人在茶几上吃饭,一边看综艺节目,照片里的场景很温暖。
顾思意一走就是二十天。
圣诞节的伦敦到处都是彩灯和槲寄生,海德公园的冬季仙境挤满了人。
圣诞和跨年期间,两人打过几次电话,一次是视频,发生在顾思意生日的当天。
那天晚上,顾思意刚和朋友聚完回家,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窝在小房间的床上。
陈玦穿着衬衫坐在书桌前,桌上一摞文件摊开。
“生日快乐。”他嗓音低沉,像从冬夜冷气里穿过,“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
顾思意:“很多礼物?是什么?”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陈玦说。
“好吧,还有保密啊……”顾思意歪头靠在抱枕上,“既然你准备了很多,我能不能问你要?”
陈玦微顿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顾思意沉默了一秒,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如果你不排斥的话,能不能和我试试?”
陈玦:“试?什么。”
顾思意点头注视屏幕里的陈玦,沉默了一小会儿,用更轻的声音说:“我想和你谈恋爱。我十八岁了,假如你觉得,其实你对我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感情,有一点我们也可以试试,你觉得好吗?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爸爸不会知道的,我妈妈也不会知道。我们悄悄的。”
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
灯光打在陈玦的侧脸,棱角分明却没有多余表情,他垂眸想了片刻,低声问:“你妈妈身体还好吗?”
顾思意一愣,笑了:“你要转移话题啊?她身体挺好的,你怕她气坏吗,我觉得比起我妈,你爸更容易气坏。”
“回英国的时候帮我带点东西。”陈玦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说“拒绝”,但所有话语都像沿着某种边界绕开了那句恋爱的要求。
顾思意却没有表现出失望,他就知道这个直男是这个该死的德行。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说:“那等我回来,我们见面再说吧。”
“嗯。”
陈玦点头,还是那副理性到极致的样子,仿佛那句告白只是电话里一段不重要的闲聊。
可挂断视频的那一刻,他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很久,指尖在手机边缘缓慢摩挲着。
陈玦对顾思意不是没有感觉,这点很重要,但更多的是出于迁就和纵容他。
试试也行,拒绝也行。后者带来的麻烦显然会少很多,他只需要处理好顾思意的情绪问题就行。
12月31日下午四点,伦敦已经天黑,陈玦在家里处理完年末文件。
外面大多数餐厅都关门了,他随便热了个速食牛肉千层面,从冰箱里拿出顾思意上次买了没喝完的苹果接骨木果汁倒了一杯。
不是陈玦喜欢的口味,但也不难喝。
顾思意一般喜欢加柠檬汁,但这很怪,所以陈玦加了点伏特加。
电视上在直播特拉法加广场的跨年倒计时,远处能听见人群欢呼的声音。
视频电话的提示音突然响起。顾思意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后是庙会的灯火,热闹非凡。
“Hello,你这是吃的什么啊?”顾思意凑近镜头。
“千层面。”陈玦举了举叉子。
“啊?”顾思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在家吃这个!跨年!没人陪你么?还是说你晚上另有安排?”
他在室外裹着鲜红的围巾,脸颊被冻得发红,眼睛却发亮。镜头晃了晃,陈玦看见张疏桐正在给顾思意买糖人。背景里是创意花灯笼,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春节庙会的烟火气。
陈玦以前也和他一起去过,那天跨年,顾思意才他肩膀那么高,人群多的时候他们走散了,顾思意还不被允许用手机,所以联系不了。后来找到人了,陈玦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抓到角落里,生气地问他:“让你抓紧我,为什么不好好抓着?”
顾思意说对不起,然后牵他的手,眼底满是认真:“我不会再松开了,不松开了。”
但那好像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
陈玦目光放空了几秒,对他道:“我待会有派对。”
“哦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一个人跨年呢,不是一个人就好。”顾思意没怀疑过他撒谎,毕竟陈玦朋友很多,光自己见过的,就好多个了,他是孤僻了些但并不孤单。
这时视频里传来张疏桐的声音:“是陈玦啊?”
张疏桐的脸也随之出现。
“阿姨,祝您新年好。”陈玦打招呼。
“你也新年好。”张疏桐是笑着的,但表情欲言又止,看了眼视频那头的陈玦,然后看笑意盈盈的顾思意,她对陈玦说,“你一个人过新年么陈玦?不和女朋友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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