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意盯着消息看了几秒钟,如释重负,告诉克拉拉:“你应该马上拉黑这种人!”
克拉拉:“拉黑了拉黑了,没有下次了。”
顾思意这才关上窗户,舒出一口气——还好他没问陈玦,问的话,就以陈玦那性格,那说话方式,保不齐他还要和陈玦大吵一架。
所以顾思意假装无事发生,给陈玦发了消息:“我看见大老鼠了!![大哭]”
陈玦:“打死了吗?”
顾思意:“可恶,大老鼠跑太快了,根本打不了,所以我不能住宿舍了,我怕老鼠半夜上床啃我的脸。”
陈玦很快意识到顾思意是什么意思了。
“先去JCR(Junior Common Room)待……两个小时,”陈玦大概看了眼时间,“我接你,明天上午我们看医生。”
顾思意回的是照片:“打包好书包了,我去自习室学习,十点半见。”
陈玦开车过去大概是一个小时出头。
但现在要花两个小时,是因为他得先回家一趟,今天早上他发现顾思意种的芒果核植物不小心被他养死了。
陈玦得补救,但时间太晚了,他根本找不到植物商店,卖这么刁钻的东西。
他只能把干枯的树枝丢在院子里,挖坑埋了,又紧急买了几颗芒果回来,啃成核洗干净,放在加水的花瓶里。
考虑到顾思意还是会发现,可能会吵架,他并不想这样。陈玦最后把电闸拉了,打算今天晚点用笔记本电脑看文件。
第33章
一月中旬, 晚上的伦敦仍会突然下雪。
陈玦手背贴着方向盘的皮革。车窗结了薄雾,挡风玻璃边缘慢慢浮起细小的冰晶。
第一片雪落下,被风刷带走。然后越来越多, 从高处抖下来的。
陈玦加了又一次速,仪表盘数字飙升到一百六, 车窗开了半寸, 风剧烈灌入, 雪也跟着进来,化他发梢上。
飙车是不好的爱好, 陈玦知道,但喜欢这么做,不怕在笔直的高速上撞上一头麋鹿或者一棵树从而车祸死掉,更不怕脑子里突然蹦出一点杂念, 那种在极速下会变得沉默的、不能思考的十分钟, 像止疼片一样。
他就是钟爱那一段什么都不需要想的时间。
牛津城区的雪落得更猛,已经能听见防滑轮胎碾过积雪的沙沙声。
陈玦给顾思意打了电话:“快到了,你不用出来, 外面在下雪。”
顾思意没出声。哪怕快十一点了,图书馆里也还有人在卷,就低低嗯了一声,然后快速收拾书包出去。
陈玦刚停靠路边, 就看见顾思意书包从大楼玻璃门里出来,朝自己跑来。
陈玦开了双闪,立刻拿着外套下车:“不是让你别出来?”
“我冷啊!车上有空调。”顾思意着急地穿上他给的外套, 绕一圈跑到了副驾驶座。
刚从新加坡那种阳光明媚的地方,回到阴郁天气的牛津,顾思意不习惯, 发觉自己还是更喜欢暖和的地方,不是为了陈玦的话,顾思意肯定去清华了。
陈玦车上开了一点空调,他自己是抗冻体质,这种天还开窗飙车,是冷得有点皮肤不能动时才选择关窗,而且空调是十几分钟前快进牛津时才想起来开的。
顾思意把手揣到了陈玦外套兜里,并问他:“你最近不用司机了吗,怎么都自己在开车。”
“他请假了。”陈玦摸了下他的手,问他,“冷吗?”
顾思意摇头,感觉陈玦只碰了他一下就撤开了,说:“图书馆里不冷,我坐暖气旁边,但是很干,外面冷。车上有唇膏吗,我没带。”
陈玦拉开扶手箱找到给他:“自己涂。”
是在超市买的蓝色妮维雅,最最最普通的那种。
顾思意拧开:“你用过的。”
陈玦偏头:“那我没有新的。”
顾思意抹唇膏,抬眼看他:“我不是嫌弃,我只是想表达,这是在间接接吻。”
“这也算?”陈玦没有看他并发动汽车。
顾思意笑着说当然:“要我帮你定义一下这个名词吗?”
“算了,不用定义,我知道。”陈玦调高暖气,把车开得很慢,这段路因为开过好几次所以很熟悉。在顾思意问他“梁叔为什么请假”时,陈玦答:“不知道。”
顾思意:“是不是因为他儿子生病了?之前他很疲惫,我问他了。他儿媳妇好像还怀孕了。”
陈玦:“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我都不知道。他这半个月都没来,我想自己开车也没关系。”
顾思意摇头:“你不关心别人。”
陈玦强调:“他是我员工。”
顾思意:“可他从你当律师开始就帮你工作了。”
陈玦扫了他一眼。
陈玦向来把边界感划分得很清晰,他确实不会关心别人私事。
当然他也不想和顾思意因为自己的界限冷漠而展开辩论。
所以陈玦说:“好,我改天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顾思意:“倒也不用强迫自己。”
陈玦:“……”
顾思意:“……好了我闭嘴了,我只是觉得他早点回来上班的话你工作会轻松点,因为牛津很远,你下班了开车过来太辛苦了,我不舍得你开,我不想这么冷去坐火车,也不舍得花钱打车。”
陈玦:“又没钱了吗?”
顾思意说有:“就是能省点是点,”他放轻声音,“哥哥,你愿意再给我一点吗?”
陈玦把钱包给他:“银灰色的卡,你自己找找。”
“这张Amex副卡吗?谢谢你,”顾思意收下,笑眯眯的,“你给钱的样子更帅了。”
……
因为下雪和车速,陈玦到家都十二点了,车库的灯不亮,顾思意下车,对着昏暗的车库有点陌生:“怎么回事,灯坏了吗?”
陈玦:“雪太大了吧。”
顾思意:“这雪也不大吧,停电?……靠,怎么这么多纸箱子,差点绊我一跤。”
“你小心一点,”陈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从一旁工具箱找了个手电筒打开,“先上去再说。”
顾思意反复地按灯开关,仰头望着陈玦:“是不是跳闸了,电闸在哪,我去看看。”
“……你先上楼,我等下去看电闸,书包给我。”
顾思意抓住了他的衣袖,陈玦没说什么,飞快带他穿过黑暗的客厅走上楼梯,顾思意:“怎么还挺暖和的,是刚停的电么?暖气还开着,灯怎么还是不亮。”他啪嗒啪嗒地开关灯,给手机插电,“插座也没坏。”
陈玦:“照面系统和暖气是两套系统,我去看看,你就在楼上,先去洗澡。”
过了会儿陈玦上来,顾思意开着卧室台灯,开着门在冲澡,陈玦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他站在浴室门口,但没进去,说了句:“我明天让人来修。”
“听不见。”顾思意关了水,探头,“你说什么?”
“短路了,我明天让人来修,今晚先这样吧。”
“好吧。”顾思意没意见,“那我继续洗了。”他有点担心把热水用光了陈玦没得洗,所以五分钟就出来了。
“我穿的你的睡衣,你没意见吧?”顾思意穿着长袖睡衣出来,注意到陈玦在靠窗的桌边看笔电。
陈玦说没意见,抬眸看他一眼,但看不清晰,只朦朦胧胧有个少年轮廓,暖气片附近干燥,顾思意身上很湿润,带着水汽和他买的柠檬味道沐浴露清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吹头发了吗?”陈玦的视线又回到了屏幕上,但余光还在他身上。
顾思意说没:“马上吹,还好插座没坏,我看别人家怎么还有电,就我们家短路吗,我去看看怎么个短路法。”
“……别去,你又不会修,去吹头发,然后睡觉。”陈玦合上电脑,关了门,把吹风机给他,自己也进浴室洗澡,出来时,他看见顾思意在他床尾凳上坐着看手机,肩膀披着一条羊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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