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雇来的人确实可靠,钟洺放下心,今年事多,年前他自己没再掺和干货生意,常家兄弟也如先前所说,果然没再南下。
詹九去年尝了甜头,这回倒是忙了一阵,联系上三两货商,还来白水澳收了货。
钟洺把自己攒的一些个干参、干鲍和鱼胶卖予他寻来的路子,把买牛的钱赚回来不说,还有十几两富余,他拿着这笔银钱置办了一批年货,其余时间都在家陪着夫郎和小弟。
这一歇就歇到了正月十五,开年得的头一桩消息,便是詹九成功在乡里赁下一处铺面,准备改成货行经营,不日开张。
第135章 临盆(小修)
詹九的货行赁在北街, 说本想设在南边的,但没有合适的铺面,就连现下这个也是食肆改的, 后院还有垒好的两对灶台。
“我本说尽数推了,全都改做仓房存货, 我娘却说怎么也要留上两个灶,一个烧水一个做饭, 虽夜里不在这住, 可还要雇伙计守夜, 白日里也要吃喝,省了从家里带。我想想也是,预备留下了。”
詹九领着钟洺屋里院内的看了一圈, 再回前堂,钟洺摸了摸身边打算继续沿用的乌木柜台, 不知已立在这里多少年了, 边廓圆润,好似都给用出了包浆。
“这铺面地段好,朝向也好,不背阴便少潮湿, 不然不宜在后院存货。”
詹九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我当初就是看好后院宽敞,且亮堂得很, 所以哪怕赁钱比预想中的贵些, 怎也压不下来,也咬咬牙先签了三年赁契,给了一年赁金。”
钟洺拍拍他的肩膀, “如今铺面也有了,你也可大干一场了。”
眼前的汉子抓抓脑袋,笑言,“不过是小本生意,先试着折腾几下,看能不能折腾出名堂来,你是不知,我娘还说让我别怕赔钱,大不了她再在门口支个摊卖吃食,补一补我的进项。”
钟洺不由也笑,当父母的皆是如此,孩子没出息时盼着能学好,孩子真有出息了又怕孩子累着。
“阿婶灶上手艺好,要真是卖吃食,生意不会差。”
詹九叹气,“只是我一门心思挣家业,不就是为了让娘亲享清福,好说歹说才劝她别胡思乱想,日后我若出门走货,让她老人家安心替我守着铺子,再雇一两个机灵伙计,应当也就周全了。”
铺子还需拾整,前堂改布局,刷墙铺砖,后院加盖畜牲圈,重新安放货架,再择个开张吉日,估计正式挂起招牌要等月余后了,只是还不知到时自己能不能赶得上。
现在钟洺只要一想到苏乙随时可能生,就好像屁股冒火,坐都坐不住,夜里苏乙翻个身他都能醒。
二姑说他再这么下去,也不用下水当鱼了,应当飞去林子里蹲在树头当山鸮。
“到时若赶不来,礼也要给你送到。”
从新赁的铺子出来,钟洺没拗过詹九,被他拉回家里坐,詹九娘端上茶果,问钟洺苏乙近来如何。
“当初你说等乙哥儿快生时,就接来乡里,请个好稳婆来候着,我都预备把家里房子收拾出来了,怎知你们小两口又改了主意。”
这确是钟洺曾经的打算不假,他那时想着白水澳偏僻,真要出个什么差池,撑船来乡里请郎中都来不及。
后来却觉得不够妥当,他能把夫郎接来,却没法把二姑她们一并接来安置,二姑也说不好贸然去别人家待产,这是沾血光的事,在习俗上有忌讳。
问苏乙时,苏乙也说留在家中就好,去到哪里都没有自己家更惹人心安。
钟洺便放弃了打算,转而去黎氏医馆打听,问黎老郎中近期有没有去底下村澳转一转,到山上海边采采药的打算。
若他老人家不打算动窝,手下有学徒想去也好。
“先前您老不是说,正钻研一种专医水上人目生鱼肉的药,我们村澳里好些老人有这病症,先前我同他们提起,都说愿意帮着试药。”
他紧跟着道:“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学徒去村澳,我们都可遣船接送,收拾好舒服住处,一日三餐都送到眼前去。”
黎老郎中被他追问一通,无奈道:“你那夫郎身体康健,早年间余留的一点虚症早就调理好了,哥儿骨架比姐儿大,生头胎时会更顺遂,且你说过,你们村澳里有老道的稳婆,我再给你开几味药丸,补血补气,你当真不必如此担心。”
不过宽慰完钟洺,对方先前说的那一番话却是的确有说到他心坎里。
隔一日,他唤来医馆中一学徒,名唤麦冬,年方十岁,是他最得意的小弟子,生得早慧聪颖,是他昔日上山采药时在山野中捡来的弃婴。
当初带回来一番查看,只是左足天生有畸,或许正是如此才被遗弃,但其实幼儿筋骨软,还有医治的可能,凭黎老郎中的医术,现今看起来已与寻常人没什么分别。
黎麦冬深得黎老郎中真传,在医馆中早已不做药童差事,而是潜心治医,只是在乡里,有他这个当师父的在上,来医馆的极少有乐意让没有正式出师的学徒诊病的,这回倒是个难得的历练机会。
他把这小徒弟交给钟洺,说接下来一个月将人留在白水澳,给乡亲们义诊,不收诊金,只收药金本钱。
至于他那专医“鱼肉”的药方和针法,黎麦冬早已习得,黎老郎中给他安排了功课,让他参照此方为白水澳的病患们医治,一月后把脉案整理成册,交给自己过目。
钟洺本就是试试看,没想到还真如愿请回一位“小佛”,当天便客客气气接去村澳,安顿在山上石屋,在里面摆了桌椅床褥。
黎麦冬既来之则安之,很快真就遵循师命,在白水澳摆桌义诊,闲时则上山采药。
村澳中人起初看他年纪小,也有些犯嘀咕,但本着有郎中总比没有好的想法,陆陆续续也有些人去寻他问脉看诊,况且也知他是上回来过村澳里的老郎中的徒弟。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没几日黎麦冬就凭自己的本事获得乡亲们信服,连送饭的事都用不上钟洺了,你家送条鱼我家送碗菜,若不提前商量好,送去的饭吃都吃不完。
有他在村澳中守着,钟洺再没什么后顾之忧。
……
收回思绪,钟洺起身接过詹九娘送来的热茶,开口笑道:“知晓阿婶美意,只是思前想后,还是留在家中更好些,况且现下也请到了黎氏医馆的小郎中在村澳里坐镇。”
一说这个,就连詹九娘都佩服钟洺的心意。
“普天之下,有几个汉子能做到你这般。”
为了夫郎生产顺遂,竟能磨破嘴皮,生生从乡里医馆磨走个懂医术的人,哪怕有九成九的可能根本用不上,反倒还要欠人家一个顶大的人情,但钟洺说做就做了,没有半点犹疑。
“比起阿乙怀胎十月的辛苦,我做的这些算什么,到时的苦仍是他一人扛下。”
想到那日白雁早产,钟守财起初魂不守舍,后来泪流满面的模样,钟洺担心自己到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到那时候,他自己是不怕丢人的,只想苏乙与孩子平安。
“总归把能做的都做了,方才不留遗憾。”
和母子俩说了一程话,临走时詹九给钟洺抓了两只宰好的鸽子,一小篮鸽蛋,让他拿回去做菜,詹九娘给他一条自己缝绣的抹额。
“这东西月子里要日日戴着,免受头风,今日正好你来,我也做好了,便给你拿回去,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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