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却和休洛斯来到附近的小镇,两侧都是深绿色的高山,高大到似乎近在眼前,但怎么走都走不到山脚下,只有绿森森的阴影覆盖着古朴的镇子,光线十分阴凉。
蔚蓝色的天空中不时飞过几架小型军用飞行器和飞行类机甲,这段时间,空中军用航线变得繁忙起来,似乎彰显着什么事要发生了。
但对于普通的居民来说,这一切就像天空的距离一样,很遥远,也很不可及。
他们行走在一众的居民之中,脚步缓缓,一起逛民俗店、花鸟市场,玩街边小游戏、购买一些小物品,就像真的在度假一样。
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他们从一个蒙着脸的雌虫手里买到了贝壳,只是那只雌虫很高冷,说话都是一两个字地往外蹦。
标价是五十,白却熟练地砍价:“五元。”
那雌虫甚至都没还价:“行。”
把贝壳塞给他们之后,雌虫就立刻收摊子了。
白却多看了那只雌虫一眼,觉得这家伙披着黑衣离去的身影有点眼熟。
……嗯,像休洛斯之前的那个搭档。
“你在看什么。”休洛斯把他的脸扭过去,白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在看树。”
这几天两只虫相处得和和气气,相敬如宾,就像是结了几百年婚的普通老夫老夫一样。
休洛斯嗯了声,和白却一起往回走,白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休洛斯。”他扯了一下休洛斯的衣角,抬起胳膊指向脚底下的水洼:“这里有条金鱼。”
他们走到了小镇角落的位置,旁边是一条排水沟,通向垃圾处理站,路面是古老的沥青路,有些凹凸不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蓄了一小滩水,金鱼就在这么小的水中躺着,连弹动的力气都没有,鱼鳃细微地一鼓一鼓。
估计是这里的金鱼贩子收摊子不小心把它掉了出来,要么个头太小懒得捡,要么纯粹没发现,留它在这里自生自灭不知道多久。
“它快死了。”休洛斯低头看了一眼。
白却拢起长发蹲下,一折一折地挽起袖子,把金鱼用袋子捞了起来,往里面倒了一点饮用水。把袋子系起来,放在一边。
金鱼在水里漂浮着,泛白的肚皮上还沾着脏污,没有游动,一副濒死的模样。
“它要死了。”休洛斯跟着蹲下来,手臂搭在大腿上,说,“丢进垃圾桶吧。”
“你忘了,我是医生。”
白却伸手将金鱼从水里捞了起来,金鱼躺在五指之间,黑色鱼目呆呆的,尾巴湿漉漉地缠绕在白却指尖,“它还能活。”
休洛斯从来不觉得医生能救活一切。不过白却说出这话,他却会多看一眼。
看不见的精神丝线从白却身上飘逸出来,涌向金鱼弱小的身躯。
它在白却手里弹动了一下,尾巴突然用力地拍打起来,鱼鳃鼓动的频率也加快。
“活了。”白却并没有笑,但休洛斯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得更轻松,那一点细微的变化,就是一条活金鱼带来的重量。
休洛斯微不足道地扬了扬嘴角。
“休洛斯,你笑什么。”没有看他的白却说。
“我没有笑。”
“你笑了。”
“……嗯。”休洛斯说,“我笑了。”
“你在笑什么?”问题又抛回来了。
白却把金鱼装进袋子里,重新和休洛斯并肩走在街头上,听休洛斯说:“你说金鱼是幸运的象征,今天救活了它,是金鱼的幸运,还是我们的幸运?”
“你觉得呢?”白却看向休洛斯高眉深廓的侧脸。两只虫穿着相同款式的花衬衫,就这么懒散又闲适地并肩走在路上,让心情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它很幸运。”休洛斯指节抵在唇边,这次真的笑了笑,“遇到了一个好医生。”
休洛斯居然夸他是好医生,白却挑起眉,他想到了休洛斯之前对医院和医生的抗拒:“你之前遇到过坏医生?”
“我不知道。”休洛斯耸了一下肩膀,“下定义是最困难的事。”
不过是在伊的指令下,始终将濒死的他救到一个感到痛苦却不会死去的阈值罢了。
休洛斯不会刻意去对虫下好和坏的定义,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意义很微小,因为他两者都杀,他会因为利益放过恶贯满盈的坏虫,也会毫不犹豫因立场对善迹昭著的好虫下手。
白却:“……你说得对。”
他不清楚休洛斯之前遇到过什么,也许还不到坦白的时候,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最后白却把金鱼送给了路边喜欢金鱼的小孩,两虫便回去交付任务了。
最后因为来晚了,没有得到第一,但白却和休洛斯本来就不是为了节目组准备的礼物来的。
为了庆祝恋综第一季拍摄结束,节目组再次开了一个篝火晚会,邀请所有在节目里出现的虫一起参加。
休洛斯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白却便独自站在海边,眉宇沉静,看着海平面把落日吞噬。
这次拍摄完,回去就要去医院报道上班了。
……哦,差点忘了,还要回皇宫看雄父和雌父。
“小白。”
身边有虫唤了他一声,南溪走到白却身边。小雄虫崽悠悠捉着他的衣领,一只手把玩着宝石镯子,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白却。
“去玩吧。”南溪轻轻放下悠悠,悠悠便听话地走到一边去找螃蟹玩。
“怎么。”白却略微扭过身,夕光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刻痕,把眼眸照得很亮。
南溪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的笑意:“我决定和家族脱离关系了。”
“……为什么?”
“这几天虽然没有消息,但军情六部最近很忙,想来是没有空处理我的事。”南溪摇头,“我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虫身上。”
“你也知道了吧,安若是叛徒。”南溪说,“他知道我的身份,我迟早会暴露。既然如此,不如趁早做准备,到时候也不会连累家族。”
白却知道南溪有多在乎自己的家族,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你不会被抓走。”白却只是说,“如果你害怕,可以进宫,珀金和蓝野都会保护你。”
不会有虫敢进宫抢虫。
“谢谢你,小白。我想我只是累了。”南溪温柔地笑了一下,“我想脱离家族,这些年我很累,现在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做,哪怕我会被直接关进双子塔。”
白却好像理解了什么,对于别虫的选择,他向来不会干涉太多。
“大叔!”
身后传来小雄虫崽随风飘过来的声音,隐隐有点小兴奋,悠悠连着叫了好几声:“大叔!大叔!”
白却和南溪同时转过头,看见休洛斯弯着腰,一手拿着个椰子,一手抵住小虫崽的额头,小雄虫手脚胡乱扑腾,还以为休洛斯在和他玩,咯咯地乱笑。
南溪连忙过去把悠悠抱起来,结果悠悠在他怀里还是照样扯着休洛斯的衣领,领口被他拽在手里差点把纽扣扯掉:“大叔!”
小虫崽年纪不大,会的词汇不多,只是一味地叫着,白却走过来,把休洛斯的衣领从雄虫崽的手里拯救出来。
休洛斯整理了一番衣领,对上悠悠的目光,难得有些失语。
说来很巧,之前休洛斯俘虏诺维奇后,压根没管虫怀没怀孕,心黑地把诺维奇按在地上揍了一顿,结果诺维奇当场就被他揍得要生了,悠悠这颗虫蛋还是休洛斯莫名其妙接生的。
因为在雌父肚子里没待够月份,诺维奇也不上心,导致虫蛋整整三年之后才破壳而出(虫族的年纪从破壳之日开始算起)。
之后由于诺维奇在他手底下做事,悠悠又从小听话讨喜,休洛斯不止一次抱过悠悠。
现在想来,这只虫崽恐怕是潜意识认出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奇怪,悠悠平常不会对虫这么热情,看来他很喜欢休洛斯。”南溪把悠悠扑腾的手脚按住,对白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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