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便出发了,但帝都太大,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索斯顿的心中隐隐不安,他站起来,走向虫皇的卧室,看着应星盘膝坐在落地窗前的背影。
“我担心有虫对银淞不利。”索斯顿道,“最近死了很多要员,很明显,他们正在进行权力的争夺。”
对于尤利乌什皇室来说,他们早已有一套成熟的权力体系运转,每一颗齿轮都严丝合缝地运作着,只要确保子嗣后代里有实力强大的皇雄或者皇雌继承,地位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但近百年出现的一只雌虫打破了皇室和其他势力之间的平衡。
他以一种令虫咋舌的速度成长起来,不仅借着军事任务的名头迅速在宇宙中扩张着势力,在各个星系建立了自己的军队,还将原先纪律松弛、野性散漫的军部规整成整齐有序的六个部门。
虫族以强者为尊,阿尔克谢的成长速度和实力强悍几乎前所未有,军部的实力甚至隐隐压过议会和其他世家,直逼皇室。
世家雌虫和军部之中,没有虫能和阿尔克谢抗衡。
不过这样粗暴的扩张带来的是阿尔克谢精神暴乱的加剧,最终让他自食恶果,在边缘星执行任务时失踪。
皇室便立刻宣布了他的死讯,随即取消元帅制度,想将阿尔克谢的痕迹彻底抹去。
然而他回来了。
而且从小道消息来看,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身体居然还变得更健康了。
这样一来,阿尔克谢为了官复原职,很可能会绑架皇子和他们谈判。皇室不能失去任何一位皇子,要想根除阿尔克谢的势力短时间也不可能,他这些年军队扩张的星系大多数以阿尔克谢为首,某些时候甚至到了不认皇室认虎符的地步。
“帝都星每年都会死很多虫。”
玻璃倒映出应星淡定的脸,相比起索斯顿的忧心忡忡,他显得并不在意,“没有虫能够伤害银淞,我能感应到他。”
作为雄父,他隐隐知道银淞有多强大。那只虫崽从小就和别虫不一样,应星很看重他。
按照皇室的规矩,综合能力最强的虫族皇子,无论雌雄,都会成为下一任的虫皇,这并没有可选择的余地,是强制性的规则,自古以来,虫神都不会庇护不够强大的虫皇。
所以哪怕是应星和索斯顿,也给不了银淞想要的。
以阿尔克谢如今嚣张的势头来看,恢复元帅的位置只是个时间问题,而目前唯一能够有希望控制住他的,则是有史以来精神力天赋最高的银淞。
“我可能见不到来年冬天了。”应星突然说,“从此之后,他没有离开的自由。”
手指骤然收紧,扶着门,索斯顿什么也没说。
*
甜蜜的花香一路洒落在最繁华的中心街道,天上布着七彩的虫工气云,分明在初秋,帝都星的天空却下起了微凉的小雪。
每一朵雪里都含着微弱的精神力营养剂,有虫崽跑出家门用舌头接着雪玩儿,是甜甜的。
无数虫从窗口探出头,观看皇室为银淞殿下回归盛放的烟花。帝都星的天空全年由巨大的防护罩笼罩着,此时防护罩调低了色调,天幕变深,烟花便在深蓝色的空中炸响。
帝都星所有虫都看到了皇室对银淞殿下的宠爱与重视,哪怕是任何一届虫皇,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坐在悬浮车里的白却撑着脑袋,看着外面的场景,慢慢拢紧了眉头。
就回个家而已,搞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虫皇即位,看来应星是铁了心要把这位置让给他。
一口气悠悠叹了出来。白却是真的不想当什么虫皇,虫皇要每天处理很多事,娶很多老婆,生很多虫崽,他自认为是一条咸鱼,实在负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天呐,殿下怎么能皱眉呢?”一只雄虫紧张兮兮地抚平白却的眉头,被白却躲开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身上已经换上属于皇子的银白色长袍,脖子被扣上一圈听说能买下半个星球的镶满水晶的白色颈环,延伸出的白金色长链一直垂到背后的腰间,和银金色宝石腰带连接在一起。
一枚华贵的紫蝎戒环取代了和休洛斯的“结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白却把其他虫打发离开自己的车厢,半靠在座椅里,掀开一点遮挡外界视线的帘子,指尖搁在窗边轻扣,看着外面流过的街道,心想怎么还没有虫来劫走自己。
很快,没有看到想看的,他便放下了帘子。
记者们坐在飞行器上,手捧着玫瑰激动地转播着这一切:
“银淞殿下的花车即将到达南河区,请南河区的居民做好准备!哦,天哪,殿下刚刚是不是探头了!”
摄像头放大数倍拍到车窗外一只转瞬即逝的纤细手背。
“哦哦哦!是银淞殿下的手!!”
…
正当这边处于类似节目般的欢乐氛围中时,一群军雌难以言喻地看着头顶炸开的烟花。
“真有钱啊,这一天下来得有十几个亿了。”副官塔特尔将手臂搭在旁边军雌的肩膀上,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道,“你说,要是我们真的把五皇子给杀了,皇室会发疯吧?”
“发疯了就跑呗,你以为元帅为什么调遣来那么多战机盯着帝都星?”被他搭着肩膀的朗曼耸了耸肩膀,“而且元帅只是想拿着五皇子和皇室谈判,恢复职位,不会杀掉他的。”
皇室铁了心要取缔元帅制度,如果不拿下合适的筹码,休洛斯驻军帝都便缺少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这主意倒是挺疯的,但如果是阿尔克谢做出来的,众虫都能理解。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阿尔克谢想,他可以独自杀穿整个皇宫出来,再宣布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任虫皇。
军雌的天性是掠夺和杀戮,阿尔克谢作为不世出的战争机器,在这个方向越走越远。皇室既然无法杀死他,也不可能将他放离虫族,作为敌虫反过来攻击帝国,便只能妥协。
“哦——我还以为可以在皇子死之前尝尝他的味道呢。”塔特尔遗憾地舔了舔唇。
“你这欠虫干的蠢货。”另一位副官伍德走过来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嘶——来了来了。”
休洛斯独自站在战机前,脸上戴着一层仿生面罩改变面容,出发前,他莫名地换下了那一身堪称标志性的黑斗篷。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换衣服。
他盖上面罩,面罩两端延伸出灰色的金属护板,一路遮掩至耳际。
身旁的副官和将军们一个个都戴着相似的面罩,即使嚣张如他们,却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掳掠皇子的队伍中。
阿尔克谢高大的身影站在众虫身前,似乎给予他们无限的力量。军靴没过脚踝,腰身被皮带紧扣着,和宽阔的胸膛对比显得格外劲瘦,上衣下摆扬起,露出别在腰间的枪支。
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按在枪头上。
“出发。”
…
比平常安静的闹市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之后,一切便开始变得混乱了。
居民们尖叫着躲进了防护罩里,记者们的飞行器被巡空舰驱散开来,云层里飞来数个黑色的影子。
“嗡嗡”的机翼展开声逐渐接近,起落架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啸的风声。
“保护殿下!”
战机启用,城市上方陡然升起透明防护罩,高楼建筑折叠推平,悬浮车瞬间从蝎形折成抗压性强的球形。
柔弱的雄虫们从另外的车厢冲了过来,像一群鹌鹑瑟瑟发抖着把白却围在中间。
被护得严严实实的白却:“……”
有雄虫在白却腰上摸到了硬硬的东西,形状奇怪,怔怔地说:“殿下,您身上怎么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我随手带来的坚果。”
“什么坚果有这么大啊?”雄虫惊疑不定地说。
“大坚果。”白却面不改色地说。
“啊?哦……”雄虫们继续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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