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为了暗戳戳地给皇上及世人上眼药,展示三皇子穷奢极侈、到了前线还不忘如此贪受的德行。
三皇子自是察觉不出这层,乐呵呵享受着美酒佳人与上贡给自己的奇珍异宝,快活似神仙,来的目的都给忘了。
直到兢兢业业陪吃陪喝陪玩的顾望笙捂着一边脸求他赶紧把江锐的案给办了、人给放了。
据顾望笙说是昨夜陪他在醉春楼喝完花酒回去被谢善淩吃醋打的。
顾望笙说这话的时候还怪美得慌,一副谢善淩爱他在乎他才吃醋打他的光荣笑容。顾裕珩都懒得说他。
不过还是得说说。
“行了别捂着你那半边脸了,本来其实都消了啥也看不出来,你这一捂反倒都知道了,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嘛!”顾裕珩道。
顾望笙:“这不重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巴不得大家都知道谢善淩吃醋你吃花酒!”顾裕珩自以为发现了真相,得意又嫌弃地揶揄他。
果然顾望笙嘿嘿一笑,肉麻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出息!”
顾望笙还振振有辞:“我给宁蔚那伙人看看!你先前没在,不知道,他们当众羞辱我……”
“得了得了,我没有不知道的。”顾裕珩不耐烦听他颠来倒去地说他们断袖之间的爱恨情仇。刚开始听听还好玩,听多了也就那样。
顾望笙见好就收,又提起江锐一案。
“谢善淩天天催我……”他叹着气,一副不堪生活重负的模样,“我也是难做。你就当帮帮皇兄我,先把江锐给放了。”
停了下,再度重重叹气。
“谢善淩也就罢了,那个陈贤直成天为这事儿跑我那儿找谢善淩叽叽咕咕,还骂我无能,我还不能骂回去,更不能揍他,看在他是谢善淩至交的面子上我还得陪着笑脸招待……”
好好一张挺俊的脸都快比苦瓜还苦了,顾裕珩这回看着倒是感同身受。
毕竟他和谢善淩以往没什么冲突,但来浔阳的一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陈贤直的烦人!
再想想也确实该给父皇一个交代,省得父皇骂人。顾裕珩便卖人情道:“好好好,看你这么惨,我就帮你这吧!”
顾望笙急忙感恩戴德。
大梁朝的官员行事最为灵活,可以无中生有,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众人早就得了四皇子的指示,只等三皇子一开口,便顺水推舟地答应,只是还需配合三皇子假模假样地走过场审审。
在过场上集体失忆,浑然忘却先前说的石宏人证铁证如山的话,更是倒打一耙,说匪军叛徒必是包藏祸心诬告朝廷栋梁,绝不可信!
无论如何,三皇子英明神武,再世青天,明断是非,识破匪军毒辣阴谋,护下忠良……
谢善淩和陈贤直从市街走过,路旁喝茶的民众听着说书先生慷慨激昂传颂三皇子的事迹,时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顾望笙狗腿地给三皇子安排的好事儿。
当时案子还没结,他先督促人将十八部宣扬三皇子丰功伟绩的说本写了出来并且连夜排练。
如今江锐还没出狱,四下已经在歌功颂德。
陈贤直边走边回头看着那说书人,眉头紧皱,险些撞上旁边伸出来的摊子,还好谢善淩及时拉了他一把。
陈贤直这才回过头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贤直兄何必置气,也不是头一天如此。”
陈贤直瞪他:“说这风凉话!”
“我安慰你呢。”谢善淩狡辩道。
陈贤直给他一个白眼当回复。
两人绕过大街,拐过巷子,周遭安静起来。远远瞅见层层平屋后面较高耸出的牢狱屋檐,陈贤直拉起谢善淩的衣袖催促:“走快点,等下泊润出来没见着咱俩……”
他却突的刹住脚步,望着从那腾空而起的青烟,愣了下。
下一刻谢善淩已经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反手拖住陈贤直就朝那边跑去。
两人喘着大气跑到浔阳城大牢的门口,火势已经很大了。
狱卒们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跑出来,也很慌乱,大声问着怎么回事,有人赶紧脱卸自己的责任,也有人急忙去叫水车,张罗救火。
“泊润!”
陈贤直也早就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这火是冲着江泊润而来,否则哪有这么巧?!
他当即就要朝火场里冲去,谢善淩紧随其后一起朝里跑。
狱卒急忙扣住他俩,厉声叱喝:“当着我们面就想趁乱劫狱?!这火就是你们放的吧!”简直合情合理!
人精们迅速反应过来。牢狱好端端着这么大火自己难逃追责,这俩憨货别管是真凶还是假凶,先逮住,不就是现成的负责的人吗?
当即火都可以先不管,先把两人抓住。
陈贤直两条胳膊被人扣在身后,怒斥道:“我是朝廷派来主审江泊润冤案的钦差陈忠树!快放开我!快去救火!去救人!”
狱卒平日横惯了,刚刚睡着觉被烟熏醒,火急火燎逃出来,正头昏脑涨地烦着,闻言不耐烦地朝这小白脸脑袋上就是一巴掌,骂道:
“又放火又劫狱,还冒充钦差,你小子九条命都不够花!老实待着!别自己找罪受!”
谢善淩:“他真是钦差陈忠树。”
于是他脑袋也被打了巴掌,而且看他长得更小白脸,还多踹了他两脚。
谢善淩和陈贤直自然都竭力反抗,大叫着要进去救人。
俩逮着他俩的狱卒被吵得更心烦气躁,正要动手狠揍,旁边更老道一点的一个狱卒拉了他俩一把,使了个眼色道:“先就这么拿着,别动手。”
说完朝陈贤直和谢善淩瞅去,语气客气:
“事态紧急且重大,我等没见过钦差,不敢轻信,只能暂且如此,还请见谅。两位也见着了,我们已经在张罗着救火,若这位是钦差,那身份尊贵,我们更不敢松手让二位进去火场。两位先安静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扰乱救火的秩序。”
这中年狱卒说话有条有理,谢善淩和陈贤直对视一眼,虽然都满面急迫满心担忧,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我们不闹,你们快救人!拜托了!”谢善淩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望笙:我在夙兴夜寐[害羞]宋淮安在干什么[可怜]
宋淮安:我在努力劝自己别写实名举报信给昏君[白眼]
第60章
宁蔚突然接到浔阳监牢失火的消息, 不由一怔,随即暗叫不好,匆忙策马赶回。
他回城时天已黑,径直去到牢狱外, 火已经灭了, 官兵层层站着, 手里举着火把将这一片地方照得亮如白昼。
大门口的空地上摆放着两具从头到脚覆盖白布的人形死尸。
陈贤直扑在其中一具白布死尸上正恸哭不已。
站在一旁的顾望笙紧紧抱着挣扎不休的谢善淩:“你先冷静下来,人死不能复生……”
就连顾裕珩都被惊动来了这里, 皱着眉头一脸严肃恼怒地看着这一切。
他面前站着浔阳知府一应官员,全都印堂发黑一脸衰相, 看起来便是刚刚挨过顾裕珩的叱骂。
他们没法儿回嘴,这事儿确实突兀且重大。
同样被火烧死的匪军石宏也就罢了, 江锐一案是圣上钦点,派来京官乃至于三皇子亲自主办,结果人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死在了牢里……
更令人绝望的是, 这场火还只烧死了江锐和石宏这两个人。
但凡多烧死几个十几个,也没眼下这么难以狡辩。这就差把冲着诬陷江锐的冤案杀人灭口写在纸上贴在墙上了!
一时间他们甚至迁怒起张罗救火的那些家伙了。怎么就没都烧死在里面!
还有!案子都结了,干嘛不早点把江锐赶出牢房?!江锐只要不是死在衙门的地盘, 爱死哪都行啊!
可眼下说这些都没用!
宁蔚也很烦恼, 正沉默不语,同样焦头烂额的顾裕珩余光瞥见他,扭头看来,眼中精光一闪,急忙拉他下水:“宁蔚!你可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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