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秋没做声,厉明深看他一眼说道:“这次时间紧,等下次吧。”
“行行。”郝建山一口应下,“下次来了一定得提前跟我说啊。”
卫生院有床,但梁暮秋不想躺下,坐在靠墙的一排蓝色塑料椅子上。
厉明深间隔一个位置坐下,中间空出一把椅子,梁宸安往那空位看了一眼,没坐,跑去坐到了梁暮秋的另一边,双手环住他的胳膊,头也靠了上去。
梁暮秋心里清楚,梁宸安这是担心对厉明深表现得亲近,他会不高兴。
他没说话,掀起眼皮看了厉明深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护士来打点滴,尖锐的针头扎进凸起的血管中,梁暮秋仰起头,看那透明药液一滴一滴有规律地往下落,很是催眠。
他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谁想直接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厉明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他歪着靠在厉明深身上,而梁宸安坐到了厉明深另一边,头枕着厉明深的大腿,身上盖着厉明深的外套。
厉明深坐在他和梁宸安中间,一只手搭在梁宸安身上,另一只手伸在他的背后,帮他隔开冰凉的墙壁。他像一棵无法撼动的大树,牢牢地守护他们。
厉明深闭着眼,眼底泛着明显的青,连梁暮秋醒了都没察觉。梁暮秋看他好一会儿,又轻轻地把头靠了回去。
就在梁暮秋闭上眼睛的瞬间,厉明深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输完液太阳也完全升起来了,阳光暖融,照得人懒洋洋的。回去时路过杂货铺,栗阿婆探头出来,见到厉明深也十分惊喜。
“哎呦你来啦?小秋还说你以后都不来了。”栗阿婆眉开眼笑的,“来来,我给你点好吃的。”
厉明深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
梁暮秋酸溜溜地想,厉明深还真受欢迎。
快到小院,远远地,三角梅下蹲着一个人。
梁宸安挣开梁暮秋的手跑过去,惊讶地喊出声:“乐乐?”
杨思乐从地上站起来,手背抹着眼泪,望着跟上来的梁暮秋说:“秋秋,我妈妈走了。”
“你妈妈走了?”梁暮秋有些惊讶。
杨思乐一抽一噎,说话都不连贯:“我阿、阿公不让我跟她走,说走了就、就不让我再回来了。”
阮茉莉无可奈何,只能离开,杨思乐看着她上车,好像回到小时候,想追又不敢,等杨阿公去厨房忙他就偷偷跑出来,蹲在墙角抹眼泪。
“我想我妈妈,我也舍不得我阿公。”杨思乐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
梁暮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脸,梁宸安在旁边看着,眼圈也红了。
梁暮秋心里发酸,不知道怎么安慰,蹲下抱住两个孩子:“没事的不哭了,乐乐要不要去跟小猫玩?我跟你阿公说,你中午在我们家吃,吃好吃的,还吃炸鸡好不好?”
杨思乐含着泪点头。
梁暮秋为他擦掉眼泪,纸巾团成一团塞进口袋,打开门让两个孩子进去。他落在后面,等厉明深进来关上门的时候忽然说:“乐乐妈妈来了,想带乐乐走。”
一句话厉明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梁宸安和杨思乐往上楼去了,梁暮秋也要走,厉明深叫住他:“能不能聊聊?”
梁暮秋停下来。
厉明深走到他面前,沉声说道:“我说过,我不是来跟你抢冬冬的,最初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现在变了,因为你把冬冬教养得很好,冬冬跟着你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梁暮秋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目光有些凌厉,不带温度地看着厉明深,似乎在评估这话的真实性。
厉明深知道他一朝被蛇咬,对他所说的一切本能地警惕和提防,忍不住说:“孟金良难道没告诉你?他的律师朋友为什么认得我?那是因为我妈想跟你打官司,我为了阻止她警告了全城的律所。”
信任一旦破碎,重建将会困难千百倍,厉明深深知这一点,但也束手无策。虽然时间会证明,但谁知道让梁暮秋重新信任他还需要多久?
他罕见地感到焦躁。
梁暮秋没有立刻回应,低下眼,垂着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手伸进口袋里,碰到了那一团沾满杨思乐眼泪的纸巾。
像是被触动,他猛又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厉明深的眼睛,像是要望进他的心里。
厉明深不闪不躲,坦荡地同他对视。
终于,梁暮秋像是做出某种决定,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说道:“我想过了,你说得对,就当多一个人疼冬冬。”
在医院的那一晚他并没睡着,梁宸安在病床前的话都听见了,触动很深。他想,他其实没有权利阻止梁宸安联系厉明深,厉明深同样是跟梁宸安血脉相连的亲人,因为自己叫梁宸安切断这份亲情未免太自私。
厉明深目光微微闪动,知道自己的话梁暮秋听到了耳朵里,也听进了心里,他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呵护冬冬成长。”
梁暮秋点头表示知道,继续说:“所以今后如果你想见冬冬,只要冬冬愿意,我没意见。”
“好。”梁宸安的问题解决,厉明深心中一松,稍顿后朝梁暮秋走近,目光落在他脸上,低声问,“说完冬冬,是不是可以说说其他?”
梁暮秋问:“说什么?”
厉明深:“说我们之间。”
梁暮秋同他对视,许久,平静说道:“你是你,我是我,没有我们,更没有我们之间。”
厉明深眸光蓦地一沉。
梁暮秋撇开头不再看他。
厉明深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他没穿外套,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青筋从手背延伸至小臂,锐利的视线盯着梁暮秋。
“为什么不看我?”厉明深高大的身躯站在梁暮秋面前,声音低沉充满了压迫感,“是心虚吗?”
梁暮秋抬起头,仿佛为证明厉明深的话是错误的,他直直地看过去,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厉明深唇角抿成一线,他并不想同梁暮秋针锋相对,软下语气说:“我想见冬冬你没意见,那如果我说我更想见你呢?”
梁暮秋冷冷道:“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厉明深低声说,“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
如果梁暮秋对他没有感情,那晚在医院他握住他手的时候,梁暮秋就该挣开。
刚才在卫生院输液的时候,梁暮秋不会明明醒了还主动把头靠在他身上。
但他无法说出来,梁暮秋脸皮薄,说出来只怕他要跳脚。
“我对你能有什么感情?”梁暮秋果然激动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都微微涨红,飞快说道,“你少自作多情。”
厉明深喉结上下滑动着,数次后还是没忍住:“喜欢我难道不是你亲口承认的?你现在想不认账,还是说你是在骗我?”
梁暮秋哼一声,满不在乎似的:“你就当我是骗你好了。”
厉明深面颊的肌肉绷紧了,握起手指,语气也变得冷酷:“那就请你有点道德,要骗就骗到底,不要半途而废。”
“你跟我谈道德?”梁暮秋怒从中来,声量不自觉拔高,“你自己就是个骗子!混蛋!”
谁也不知道对话的走向怎么会变成这样,当然,谁也没注意楼上栏杆后探出的两个小脑袋。
杨思乐这会儿也不哭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楼下,小声问身旁的梁宸安:“他们怎么吵架了?”
梁宸安也不懂,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楼下小院里,梁暮秋不知为何忽然掏出手机,吼道:“我就该把你拉黑!”
厉明深眼尖地看到屏幕:“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梁暮秋道:“你管我?”
杨思乐好奇问:“备注的什么?”
梁宸安脑袋和他凑到一起,回忆在梁暮秋手机里看到的内容,小声说:“好像是AAA大骗子。”
静一会儿,杨思乐又问:“那我们中午还有炸鸡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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