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秋垂下眼,强行把目光移开,不知是不是被阳光晒的,热意涌上脸,他不得不找点话题来分散注意力,问:“要喝酒吗?”
“应该会喝一点。”厉明深说。
“那别开车。”
“知道。”厉明深笑了笑,“我带助理。”
梁暮秋被他笑得脸更热了,接着问:“是上次去你公寓的那个吗?”
“是。”厉明深打一个温莎结,把下端抻平了塞进马甲里,“怎么,你对他印象很深吗?”
“不算吧。”梁暮秋玩笑道,“我只是过目不忘。”
厉明深忽然停下了动作,盯着手机不出声,梁暮秋正莫名其妙,就听他突然问:“那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啊。”梁暮秋说,“夏天那会儿,在老孟的餐厅。”
厉明深笑了笑。
这笑容不同刚才,似有深意。梁暮秋确信没有记错,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厉明深再度沉默,过了近一分钟才开口,一字一顿说:“不是。”
心跳在说出这两个字时略微加快,自从接到李律师的电话,厉明深就一直有种预感,他的身份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你好好想想。”说完这一句,他就切断了视频。
第49章
傍晚时分,厉明深抵达郑天厚的山庄。
郑天厚正跟女儿在水库边钓鱼,远远地见厉明深走来,那位郑小姐高兴地一拍手,“总算有人来了,我就不陪你了爸爸,再呆下去我就要晒黑了。”
说完她倾身在郑天厚脸上亲了一下,接着轻快地站起身,路过厉明深时情不自禁转头朝他看了一眼。
厉明深对她点点头,礼貌但不热络。
等郑小姐离开,厉明深才走过去,站在郑天厚旁边。
郑天厚专心钓鱼,似乎并没察觉厉明深来了,直到有鱼咬钩往回收杆,才像刚发现似的,似笑非笑问:“怎么不坐?”
厉明深这才在郑小姐刚刚的椅子上坐下。
郑天厚继续钓鱼,今天收获不错,钓上来两条大花鲢,他把鱼竿递给身旁的人,站起来伸直手臂活动了一下,接着又叫厉明深陪他走走。
郑天厚这座山庄占地很广,依山靠水,酒窖、马场、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厉明深来过这么多次也只去过一小半地方。
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郑天厚缓步往林子里走,厉明深不疾不徐跟着,特意落后半个身的距离。
进入树林,光线暗下来,空气都带上了草木的幽香。郑天厚随意聊着经济形势、市场动向,还问了寰旭在国外的那个联合开发项目,厉明深一一作答,姿态摆得很低。
这片林子里什么树都有,郑天厚看上了就叫人挪过来种上,这么巧就有几棵梨树。
翠绿的叶片后头藏着青涩的果儿,随着风轻轻地晃,厉明深见了,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倒是让郑天厚看出他的一些不同来。
他原本想摆摆架子,等厉明深主动提,此刻倒先忍不住,问:“说吧,特意来找我什么事。”
厉明深并未说得太细,只道厉環在接触那两家律所要打官司,请郑天厚出面阻止。
“我欠您一个人情。”厉明深说。
这件事对郑天厚来说连举手之劳都不算,他转头看了厉明深一眼,继续往前,说:“光一个人情可不够。”
“那您想要什么?”厉明深说得郑重,“只要我能做到。”
郑天厚停下来看他:“我以为你知道。”
厉明深没有回避郑天厚的目光,对视了片刻说:“郑小姐很优秀也很漂亮,值得更好的人。”
“但你知道我是属意你的。”
郑天厚原先觉得厉明深为人太冷,这两次见面却发现他好像变了不少。刚才他冷眼旁观,自己女儿似乎对厉明深有点意思,于是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厉明深的反应。
厉明深沉默下来,郑天厚只这一个女儿,与结发妻子所生,宝贝得很,谁能娶到,未来不仅这座山庄,郑天厚的整个商业版图也将尽数收于囊中。
但他不屑这样,拿感情当筹码。
厉明深知道郑天厚在妻子离世后没有再娶,于是说:“您与夫人感情深厚,我一直很羡慕。”
郑天厚斜觑他:“怎么,谈恋爱了?”
“暂时还没有。”厉明深说。
“那就是有目标了。”郑天厚一句点破。
郑天厚虽然失望,但这种事的确不好强求,相比之下他更欣赏厉明深的坦诚。
“还是年轻好啊。”郑天厚背手向前,走出一段突然问,“你多久没陪我喝酒了?”
直到很晚厉明深才从山庄出来,周文在前面开车,他坐后排。
厉明深喝得有点多。郑天厚一向对他还算关照,这次被他明确拒绝,心里到底不舒服,红白掺在一起,灌了他不少。
厉明深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中途还去洗手间吐了一回,郑天厚才算满意,答应让那两家律所不接厉環的委托。
他当场给那两家律所的合伙人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后对厉明深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理智的人,这样公开跟你母亲作对,于公于私都不好,我劝你再想想。再说这两家不接,你能保证其他的就不接了?”
厉明深说:“只要这两家不接,我就能保证没人敢接。”
郑天厚欣赏他这股狂傲,当即大笑起来。
轿车在夜色中穿行,看得出厉明深不太舒服,周文尽量将车速放慢。
太阳穴传来阵阵胀痛,厉明深后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合上眼皮。
如果有其他办法,他当然不想把矛盾公开化,但他清楚,一旦打起官司,依厉環的性格,她会直接针对梁暮秋,并且毫不手软。
梁暮秋过往的一切都会成为律师攻击的论点,以此来证明他不适合抚养梁宸安。
厉明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或许还有其他方法,但他没时间去想了,他知道他冲动了,这样高调的行事,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但既然答应梁暮秋不会让人把梁宸安从他身边带走,他就一定要做到。
与其在法庭上跟厉環对打,不如将苗头掐断在萌芽中,因为哪怕最终结果是梁暮秋获胜,他也不要他遭受那样煎熬的过程。
他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保护他。
厉明深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呼吸,模糊地想难道这就是爱情?让人盲目,也让人疯狂。
酒精让他的神经比往常兴奋,他忽然很想听梁暮秋的声音,理智告诉他已经晚了,梁暮秋差不多要休息,但身体先一步地动了起来。
他摸到身旁的手机拨了出去。
连一声都没响完,梁暮秋就接了,问道:“吃完饭了?”
嗓音清凌凌的,像是专门在等他。厉明深忽然觉得头没那么痛了。
厉明深嗯一声,先问了梁宸安,又问他:“今天卖了多少斤?”
梁暮秋说了个数。
“不错。”厉明深在心里调侃,古有豆腐西施,梁暮秋天天招揽人去摘梨,该叫什么?
两天下来,梁暮秋胳膊酸腿也酸,一行几人连摘带买,也不过杯水车薪。他道:“还要再接再厉。”
“还有很多吗?”
“今年丰收。”梁暮秋叹口气,“还有一半没卖出去。”
厉明深沉默一阵,问:“累吗?”
“有点。”梁暮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但没办法,村子里有困难,我总得出点力。”
“你喝酒了?”他问。
“不多,一点。”厉明深不想叫他挂心,静了几秒,忽然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浸过酒精的嗓音本就沙哑,厉明深又刻意压低,在漆黑深夜听起来无尽缱绻。他明显感到梁暮秋在那头屏住了呼吸。
等了一会儿,梁暮秋才说:“我在拟问题单,有些问题要给房主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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