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深的车其实还有半箱油,跑回市区都绰绰有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村口,一站就是一下午。
梁暮秋见他沉默,以为他车没油了,想着要不要从自己车上接根管给厉明深匀点,虽然麻烦,但他这人不怕麻烦,这些年开民宿也广结善缘,所以口碑很好。
厉明深点点头,又问:“你的客人不来了?”
梁暮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怎么说着说着又回去了,他没多想,说:“客人临时有事,取消了。”
厉明深嗯一声,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梁暮秋暗自端详着面前的人,错落的树影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五官英挺。
造物主大概对厉明深有所偏爱,所以才让他的五官这样无可挑剔。
如果硬要说哪一点不好,大概就是嘴唇有些薄,而他似乎又不大爱笑,平直的嘴角让人有距离感,看起来难以接近。
大概是梁暮秋的视线太过直白,厉明深也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梁暮秋下意识笑笑,说:“你如果要回去就要尽快了。”
“别看现在还是晴天。”他指着远方天空一团乌云,“瞧见那云了吗,从东边来,云向西雨沥沥,估计很快就要下暴雨了。”
伴随他的话,一道闪电兀地撕开了远方的天空。厉明深飞快抬头望了眼,又收回视线,看着梁暮秋。
“那我可能没法走了。”他问,“你的民宿还欢迎新客人吗?”
梁暮秋愣了愣,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你要住?”
“嗯。”
“好啊。”梁暮秋笑起来,“可以,没问题。”
得知梁暮秋的小院离得不远,厉明深索性把车扔在村口,跟着他步行往里走。
梁暮秋在前面带路,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
厉明深落后一步,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拐了几个弯,厉明深眼前出现一座外墙爬满火红三角梅的院落。
梁暮秋打开门,先向厉明深介绍整体布局。
“右边是厨房和餐厅,可以自己做饭。”梁暮秋说着,又指向正前方的二层小楼,“这边一楼是客厅和茶室,可以看电视或者喝茶,卧室都在二楼。”
厉明深随着他的话看去,目之所及一片绿意,叫他躁动的心思也变得安定。
院子里交替地铺了清水砖和防腐木,厉明深往前走两步,站到了小院中央。
环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小梨树上。
“要去房间看一下吗?”梁暮秋在他身后问。
厉明深抬起头,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二楼,一共有三间房。
“我住哪一间?”厉明深问。
梁暮秋上前同他并排,指着最右边一间说:“这间是我对外出租的民宿。”
厉明深转头看他,问:“那另外两间呢?”
“那是我和我家孩子的房间。”梁暮秋也转过头。
目光再一次相交,厉明深问:“你家孩子?”
“嗯。”梁暮秋又把头转回去,切断了目光的连接,“你看看房间再决定住不住吧。”
“不用了。”厉明深说,“我住。”
梁暮秋心道这是个爽快人,应该不会给他找太多事。
“那好。”他习惯性追问,“住几天?”
等一会儿不见厉明深回答,梁暮秋转头看去。厉明深同他对视两秒,说:“不住了我会告诉你。”
“好。”梁暮秋没多想,又道,“按规定,我还需要登记你的身份信息。”
厉明深从钱夹里掏出身份证,夹在指间看了几秒才递过去。
梁暮秋先去客厅拿出记事簿,打算先记在本子上,稍后再输入电脑。接过厉明深证件时,他飞快扫了眼上面的照片,分神地想,连证件照都拍得这么上相吗?
“厉明深……”梁暮秋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写,边写边无意识地念出声。
原来这人姓厉,他在心中暗暗点评,倒是跟个性蛮搭,让人一听就觉得严肃。
他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厉明深站在旁边,垂眼看他。
那只握笔的手指节修长,纸上字迹清秀工整,念出他名字时音色清润,好似一盏凉茶,又仿佛润泽的月光。
“你不记得我了。”他忽然说。
梁暮秋一愣,抬头看向厉明深。
这话是陈述句,并非疑问,厉明深似乎很笃定。
梁暮秋感到奇怪,笑着说:“记得啊,在餐厅门口,你提醒我我的车子底下有只猫。”
厉明深心道你根本不记得,嘴角一勾,不再说话。
第11章
厉明深去了房间。
沿楼梯上二楼,穿过一条开放走廊,最里面那间是他的客房。
两扇对开的雕花木门,推开后走进去,厉明深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外头看着要大,带一个小客厅,再往里才是卧室,独立卫浴,还有一个阳台,能够眺望远方山峦。
无论空间布局、色调搭配还是光线照明都无法挑剔。
厉明深从专业角度如此评价。
寰旭做商业地产,下有设计部,厉明深对室内设计算不上精通,也略懂一二。
抛开专业不谈,站在房间里,他再一次产生了身心缓缓沉淀的感觉。
很奇妙,厉明深心想,但好的室内设计的确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在房里站了片刻,厉明深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他又转身走出去,站到走廊的栏杆后面往下望,看到了梁宸安。
梁宸安站在院子里,梁暮秋坐在石凳上,两人都背对着他。
厉明深听到梁宸安问梁暮秋,为什么不下雨。
厉明深下意识抬头,那片乌云仍停留在刚才位置,在他头顶,太阳又出来了。天空像是被分割两半,一半暗沉一半金。
“为什么不下啊。”梁宸安说,“不是云向西雨沥沥吗?”
他刚才跟杨思乐显摆,结果打个闪电后天又放晴,被杨思乐无情嘲笑,脸上挂不住就跑回来问梁暮秋。
梁暮秋正在本子上写民宿的日志,每有新客人入住他都习惯做记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直到梁宸安开始晃他胳膊,他才搁笔抬头,说:“这是经验之谈,不一定准。”
“经验为什么不准?”梁宸安执着问,“害我和乐乐打赌输了。”
“输了什么?”
“一根冰棍。”梁宸安声音小了些。
梁暮秋立刻说:“天凉了,不能再吃冰棍。”
梁宸安扑到他身上:“那你怎么吃?”
梁暮秋转头看去,眼睛微微张大,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你对我说话我闻到味了。”梁宸安凑近他嘴边,鼻尖一耸一耸地闻着,“甜的,肯定是冰棍。”
厉明深的思绪不自觉被梁宸安牵着走。
刚才梁暮秋对他说话的时候,他闻到甜味了吗?
梁宸安攀着梁暮秋后背,梁暮秋也不恼,他乐意梁宸安跟他闹,小孩有时候太懂事,他希望梁宸安能活泼一点。
“我没吃。”梁暮秋逗他,说完还故意舔舔嘴唇。
梁宸安急了,大喊“秋秋坏蛋”,梁暮秋反手托住他的屁股,然后站了起来。
梁宸安吓一跳,啊了一声,赶紧搂住梁暮秋的脖子。
梁暮秋在原地转起圈,站定后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站在二楼栏杆后的厉明深。
梁宸安也看到了,趴在梁暮秋背上不敢动。
相互看了几秒,梁暮秋仰着脸,对厉明深笑了笑。
厉明深不着痕迹地看了梁宸安一眼,穿过走廊,沿楼梯往下。
刚才他忽然意识到,他什么也没带,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通通没有,便问梁暮秋:“这附近有超市吗?”
梁暮秋说:“有间杂货铺,在村口。”
厉明深点点头,梁暮秋看着他问:“你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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