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问题,梁暮秋昏昏沉沉地想,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他听到梁宸安冲着电话喊“叔叔”。
梁暮秋紧绷的神经啪一声断了。
梁宸安喊孟金良孟叔,叫韩临松韩叔叔,唯独只会喊一个人叔叔。
“叔叔……”梁宸安背对着门盘腿坐在地毯上,并没发现梁暮秋醒了,对着手机又喊一声,之后便是沉默。
梁暮秋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许久才听梁宸安又问:“你真的是我叔叔吗?”
“你是来找我的吗?”
小孩子声音软软的,轻轻的,但每一个字都好像一记重锤,砸得梁暮秋耳膜一阵嗡鸣。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梁宸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其实我打给你,是想问你——”
五只小猫还有一只没取名字,梁宸安不是想不出来,只是固执地守着同厉明深的约定。
这只小猫是要留给厉明深取名字的,他想问厉明深有没有想好,所以才打这个电话。说到一半,身后的推拉门突然被大力拉开,梁宸安甚至来不及回头,手机就被梁暮秋夺了过去。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确认了梁暮秋的猜想,他将手机死死攥在掌心,力气大到像是要碾碎,细瘦的手背上暴出了交错的青色筋脉。
“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梁暮秋厉声质问,嗓音尖锐又沙哑,梁宸安睁大眼睛望过去,显然被他这副模样吓到,张着嘴说不出话。
梁暮秋眼眶蓦地红了,虚幻的梦境仿佛成了真,沉重地压下来,叫他摇摇欲坠,几乎无法站立。
他哑着嗓子问:“冬冬,你是不是想跟他走?”
说完这一句梁暮秋陡然清醒了,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问梁宸安这个问题。
意识到再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朝梁宸安发火,梁暮秋转身走回自己房间。梁宸安反应过来追着他也跑过去,他想跟梁暮秋说清楚,一碰到梁暮秋的手就惊讶地喊出了声。
好烫!
梁暮秋在床上躺下,紧紧闭上眼睛,梁宸安看到他的眼泪濡湿了睫毛,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也跟着哭了。
他甩掉鞋子爬上床,钻到梁暮秋胳膊底下搂住他,含着眼泪,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要走,我就是打电话问叔叔有没有给小猫起好名字,我没要走。”
梁暮秋抬起手环住他,梁宸安立刻往梁暮秋胸口钻。
梁暮秋问:“真的吗?”
“真的。”梁宸安吸着鼻子,声音发着抖,既害怕又委屈,“我哪儿也不去,你别不要我。”
梁暮秋的眼泪滚滚而下,紧紧地将梁宸安搂在怀里,一遍遍说“对不起”。他感到身体越发沉重,直往下坠,昏沉之际就听到梁宸安在喊他,张着嘴唇努力想要回应,却只从喉咙里发出没有意义的声响。
梁宸安伸手摸着梁暮秋的额头,好像比刚才还要烫。他又喊了两声,梁暮秋没应,反倒是手机里传出声音,这才意识到手机一直没挂断,厉明深还在那头,于是赶紧拿起来,急急地喊了声“叔叔”。
厉明深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刚才还安静的背景音似乎变得嘈杂,梁宸安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控制不住地感到害怕和难过,说:“叔叔,我舅舅发烧了。”
“烧得厉不厉害?”厉明深在电话里问。
“不知道。”梁宸安强忍着泪,“但好烫。”
“别怕,你不是知道药箱在哪儿吗,给他量个体温。”
梁宸安跑下床,从柜子里翻出药箱,找到了他平时生病梁暮秋用的耳闻枪,小心地对准梁暮秋耳后按了一下。
39.5度,接近40度了。
梁宸安告诉了厉明深。
“做得很好。”厉明深问,“有退烧药吗?”
“有。“梁宸安说。
“喂你舅舅吃一粒。”
梁宸安说:“好。”
“好孩子。”厉明深说,“我正在开车,很快就到了。”
“好。”听到厉明深正赶来,梁宸安心里踏实了。
“手机不用挂,让我听到你那边的声音,有什么事立刻跟我说。”
“好。”梁宸安又应一声,把手机轻轻搁在床头柜上,跑到药箱里翻药,他认得退烧药,掰开一粒胶囊给梁暮秋吃了。
药箱里还有退热贴,梁宸安记得自己发烧的时候贴这个会舒服点,于是撕开一片贴在了梁暮秋滚烫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就安静地守在床边,时不时跟手机那头的厉明深说一句话。
厉明深对他说别害怕,他就快到了。
梁宸安似乎能听到那头风驰电掣的引擎声,不忘小声叮嘱:“叔叔你开慢点。”
厉明深握紧了方向盘。
小花听到动静从猫窝里跳出来,走到梁宸安身边,梁宸安把它抱起来,脸埋进了它柔软的毛发里。
困意袭来,梁宸安想睡但不敢,努力支着眼皮,害怕的时候就看一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夜色渐渐沉了,更深露重,不知过去多久,院子外隐约传来刹车的声音,几乎同时,手机里传出一声呼唤。
梁宸安赶紧拿起来贴在耳朵旁边。
“冬冬。”厉明深的嗓音带着粗喘,像是在疾步奔跑,对他说,“现在下楼,给我开门。”
第61章
接到梁宸安电话的时候厉明深刚到公寓,领带都还没来得及摘。
起初他以为是梁暮秋打给他,正惊喜,接起后才发现是梁宸安。
没说几句,梁暮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
厉明深当即意识到不对,抄起车钥匙就又下了楼。
梁暮秋烧得发了昏,忘记挂断电话,和梁宸安的对话悉数传过来,听到他搂住梁宸安,沙哑的嗓音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厉明深的心脏仿佛被重物狠狠碾过。
幸好是深夜,道路通畅,厉明深一脚油门踩到底,尝到了心急如焚的滋味。
小梨村在夜色中沉睡,极速的车声划破了深夜的静谧。到小院门前,他急刹停下,一甩车门,边跑边让梁宸安给他开门。
梁宸安很快下来了,开门看到厉明深,一下子就哭了。
厉明深把他抱起来,嘴唇贴着他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没事了冬冬,叔叔来了。”
梁暮秋烧退了一些,整个人还是有点迷糊,厉明深抱着梁宸安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他剧烈的咳嗽,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前一天淋了雨,担心肺部感染,当机立断要把他送医院。
梁暮秋本能地察觉有人靠近,艰难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认出了厉明深模糊的轮廓,还以为做梦,手臂挥舞赶苍蝇似的要撵人。
生着病的人哪那么多理智,厉明深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外走,到了车上往副驾座位上一放,拉过安全带绑在他身前。
梁暮秋清醒了,知道不是做梦,一把推在厉明深胸口,双腿乱蹬,挣扎着要下车。
膝盖顶到了厉明深的裆部,幸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厉明深眼眸一暗,单手按住梁暮秋乱动的两只手,身体也前倾压在他腿上,沉声说道:“是不是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打我骂我最起码也要有力气是不是?”
梁宸安从后座爬上车,不等厉明深发话就乖乖地系好安全带。
厉明深眼中闪过笑意,从梁宸安身上收回目光,又落到梁暮秋脸上:“你看冬冬都知道要系安全带,你怎么连冬冬都不如?到底谁是小孩子?”
梁暮秋靠在座椅里动弹不得,鼻子不通,只能张着嘴喘气,呼吸急促滚烫,眼圈通红地瞪着厉明深。
厉明深见他这副难受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松开他,重新拉过安全带替他系好。
“乖,忍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厉明深带梁暮秋去了最近的平阳县医院,到急诊,这么巧又是那位张医生值班,开单子抽血化验,果然是细菌感染,赶紧安排输液。
输液室里人多,咳嗽声此起彼伏,厉明深直接开一间单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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