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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观。
谢殊从静坐中睁开双眼,冷漠的眼眸掠过一丝波动,微微含着怒气:“绮雪……”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塑像,但通常不会检查它们,这些塑像也不会主动和他关联。
只有当天命道侣靠近塑像的时候,他才会自动感应到它们,并通过塑像的双眼看到那边的情形,他清楚地看到绮雪扔了他的塑像,霸占了他的神坛,为的竟然是与贺兰寂云雨。
他将银龙童子唤入精舍中:“备车,去行宫。”
睡眼惺忪的银龙童子揉着眼睛,迷糊了一会,突然清醒过来:“啊?现在吗?”
“现在。”
谢殊换上道袍,戴上头冠,冷冷地说道:“不然你要我忍到几时?”
第101章
谢殊的五官轮廓深邃, 英俊之余,更是自带天然的冷意,显得异常冷峻。
此刻他动了怒, 一股煞气流露出来,把银龙童子吓得心惊肉跳的,也不敢问谢殊所谓的“忍”指的是什么,立刻叫人备好了玉车。
只是当谢殊进入车厢后,银龙童子正要放下帘子,谢殊却突然伸手拦住他的动作:“停。”
银龙童子一愣,小心翼翼地问:“观主, 怎么了?”
谢殊沉默片刻,从袖里乾坤中取出纸笔,写了几行字, 将纸张交给银龙童子:“让他们尽快准备好。”
“是。”
银龙童子纳闷地接过来一看,发现谢殊写的竟然都是吃食,大多是云月观特制的糕点, 还有数种冰镇的花露、灵果、灵茶……
奇怪,深更半夜的, 观主究竟想做什么啊?瞧他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捉奸呢,可捉奸的苦主哪有提着礼物去的,难道是嫌自己头顶的帽子还不够绿吗?
银龙童子满头雾水, 又不敢多问,一路小跑着找人备东西去了。
好在这些吃食观中常年备着,糕点都是出炉时就用法术封存好的,还是热乎的,花露和瓜果也都是趁着最新鲜的时候存入了地窖里, 散发着清香,冰爽又鲜甜。
吃食很快就准备妥当了,银龙童子对着单子一样样地检查,突然琢磨出了几分味道。
观主何尝这般细心地为人准备过礼物,他该不会是真的要去见相好吧?说不定就是那个让他丢了守宫砂的神秘人物?哇,他终于能见到那位的庐山真面目了!
银龙童子激动了,将精心准备的几提食盒装进了袖里乾坤,回到玉车上向谢殊复命,即刻出发了。
“刷——”
素白的玉车飞腾而起,在宁静的月夜下飞驰,夜空幽深,如一道明亮的白色流星,坠入到重重深山之中,不过片刻功夫,就落在了行宫的大门前。
值守的朱厌卫见到国师的玉车,不由得吃了一惊,纷纷下跪行礼:“拜见国师!”
谢殊走下玉车,神色冷冽地疾行入宫,宽大的道袍如雪浪一般涌动,气势惊人。
凡是他所到之处,镇守行宫的妖魔皆匍匐倒地,瑟瑟发抖地向他行礼。
谢殊径直走到神祠,看到自己的塑像倒在草丛里,染满了湿漉漉的泥水。
再一看神祠,门扉里灯火朦胧,廊下挂着轻透的红纱,何等旖旎香艳,与寂寥的塑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禁闭的屋门传出了细弱而甜腻的呜咽声,落入谢殊耳中,令他眉眼间的寒意更重。
他抬手一挥,一道清光落下,屋门“嘭”地一声打开,他冷冷言道:“绮雪,出来。”
“嗯……”
绮雪被贺兰寂圈在双臂间,坐在他的腿上,正好到达极致的绝顶,他绮艳的面容红晕秾丽,眉心可怜地颦了起来,沉浸在欲潮之中,耳边嗡鸣细碎,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但贺兰寂听到了。他扶着绮雪的腰,蓦地向门口偏头,漆黑的凤眸骤然淬上冷厉,将绮雪从自己的腿上抱了下来,用丝绸包裹住他的身体:“什么人?”
他将绮雪护在身后,绮雪软软地倒在丝绸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依然没意识到有人闯进来了,伸手抱住贺兰寂的后腰,甜声唤道:“陛下……”
红纱飞扬,一股浓郁的麝香味道扑面而来。
谢殊眉头紧锁,视线锁定在绮雪身上,即使披着丝绸,也遮不住满身的痕迹,正如甜美到烂熟的果实,饱满多汁,散发着靡艳的气息。
如此美艳的景象足以使任何男人血脉偾张,却反倒刺痛了谢殊,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催动了法术,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神坛上,弯腰将绮雪抱了起来。
他的双手力道很重,将绮雪的身子箍得发疼,绮雪总算回过神了,却发现映入眼中的不是贺兰寂的脸。
“谢殊……?”
他神色痴痴,有点疑惑摸了摸谢殊的脸:“真是你呀……我好像也不是在做梦,可是你怎么来了?”
绮雪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晕乎乎地捏了捏谢殊的脸,语气里透出几分亲昵。
谢殊却不吃他这套,也不理会他的撒娇,寒声说道:“我若再不过来,你是不是就要搬来我的神像助兴,骑在神像的头上与贺兰寂欢。好?”
绮雪听出他的怒意,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好呀,你把你的塑像搬进来吧,太沉了,我搬不动……”
谢殊恼火道:“绮雪!”
就在此时,一双手突然伸来,将绮雪抱了回去。贺兰寂披上袍服,将绮雪护在怀里,淡淡地问谢殊:“谢国师,别来无恙,不知你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他目光平淡地与谢殊对视,谢殊自知失态,闭了闭双眸,复又睁开:“陛下,我来找绮雪,此事与陛下无关,还请陛下回避。”
贺兰寂说:“爱妃之事便是朕分内之事,没什么是朕听不得的,还请国师但讲无妨。”
这时绮雪总算清醒了,只是身体依旧酸软无力。
他软软地依偎在贺兰寂怀里,看到谢殊眉宇间的怒火,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不由得心虚起来,将脸埋进贺兰寂的胸膛,含混地对谢殊说:“你来啦……”
谢殊冷言:“好,既然你要我直言,我便直言不讳。绮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弃置我的神像、占用我的神祠,在我的神坛上与其他男子欢。好,你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绮雪被他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其实他倒也不是故意不尊重谢殊的,只是这座神祠常年无人祭拜,谢殊的塑像甚至有些开裂,他以为这座神祠早就废弃了,这才占了过来。
至于塑像,他确实是打算直接丢了,反正这座塑像本来雕得就丑,又那么破,他再换一尊全新的不是更好吗?
虽然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对,只是,陛下也不是“其他男子”呀,他是他的夫君,他和他的夫君欢合,怎么还要遭到情郎的诘问?
绮雪想了想,正要说话,又听谢殊说道:“我早就说过,贺兰寂不是你的良配,我才是你真正的天命道侣。”
“你当初分明答应过我,你会同他和离,与我成婚,可今夜又算什么,我对你又算什么?绮雪,你收下我的逆鳞、与我签下婚书,难道对你而言都只是一个个笑话不成?”
这些都是贺兰寂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有一件事连绮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婚书?你少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和你签过婚书?”
“你自己画的押,你难道不认?”
谢殊从袖里乾坤抽出婚书,展开给贺兰寂和绮雪看。
绮雪看到婚书上的兔屁印,吃惊之余,总算隐隐约约想起来了——那是在他被谢殊做到崩溃的时候,谢殊拎着变回原形的他,给什么东西盖了印,原来就是这封婚书吗?
上面写道,绮雪自愿签下婚书,待回宫后就与贺兰寂和离,并与谢殊结为道侣。
婚书上的条件极其霸道,绮雪才跟贺兰寂过上几天清闲日子,还没过够呢,哪有时间和谢殊成婚:“我那个时候都神志不清了,是你拎着我画的押……这也能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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