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雪听不下去了,严厉地呵斥卫淮:“别说了!”
卫淮听话地住了嘴,看向贺兰寂的眼神却依旧挑衅,贺兰寂抱着绮雪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我不在乎。”
卫淮笑了笑,虽然他很顺从绮雪的话,真的一句话也不说了,可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在问:你真的不在乎吗?
贺兰寂说:“在乎的人是你,既然你在意,我也可以讲给你听。”
“我第一次和圆圆见面时,他伤得很重,鲜血染红了干净的皮毛,他快死了,是我亲手为他上药包扎,给他喂水和吃食,他才活了过来。”
“我的母后和兄长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见过圆圆最可怜脆弱的模样,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见到圆圆露出这副模样,只要有我在,他就永远不会脆弱而可怜。”
“陛下……”
绮雪漂亮的眼眸泛起粼粼波光,满怀爱意地与贺兰寂拥吻,贺兰寂立刻抱住他回吻,不再给卫淮任何多余的眼神,这种毫不在乎的漠视才是最为诛心的,叫卫淮瞬间变得脸色灰败。
卫淮狼狈地逃离了玉辂,向来身手矫健的他却在下车时险些栽倒下去,还是白虎立刻蹿了过去,才堪堪将他托住。
“嗷呜……”
白虎担忧地用虎爪拍拍卫淮的腿,卫淮冷汗淋漓地倚靠着它,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可真是个笑话。”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贺兰寂,可他还是妒忌、还是不甘,他嫉恨贺兰寂可以拥有绮雪的现在和未来,所以才他提起自己和绮雪的过去,因为回忆就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可就算是回忆,他在贺兰寂面前也同样一败涂地,那短短的一番话就已经使他无地自容,他对绮雪的爱在贺兰寂的面前总是那么脆弱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贺兰寂能做到,他就不行?他的所作所为依旧只是为了自己,却从来没有为绮雪带来真正的好处,也难怪他不能真正地打动绮雪的心。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对阿雪有些用处?
过了一会,卫淮深吸口气,翻身骑上白虎,走到仪仗的最前方,为大队人马开路。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皇城,来到京郊的野外,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苍山连绵起伏的轮廓,最高的主峰名为问道峰,云月观就修建在问道峰的峰顶。
苍山的山脚下,聚集着无数的信众,好在有凶猛的白虎在前方开路,信众们纷纷为天子仪仗让开道路,在道路的两侧俯首跪拜。
玉辂停在了上山的道路之前,薛总管站在车边将贺兰寂和绮雪扶了下来,即使二人贵为天子和宠妃,也必须遵循云月观的规矩,一步步地攀登上问道峰。
一缕淡淡的黑雾从绮雪口中飘了出来,他惊讶地眨眨眼睛,贺兰寂没有瞒着他:“这是魇魔的一部分,有一只魇魔寄宿在你的体内,可以令我感受到你的心情。”
魇魔来自宫人在刚入宫时所服食的药丸,不仅是绮雪,也包括薛总管在内,所有宫人体内的魇魔全都飞了出来,化作一缕青烟湮灭在空中。
贺兰寂使用的巫术是一种污秽的邪术,而云月观是道家清净之地,自然容不得污秽的存在,因此一旦踏入苍山的法阵,他的巫术就会立刻失效,在这里,他无法使用任何巫术。
甚至就连贺兰寂本人也应当遭到法阵的绞杀,但多年前谢殊就给他画过一道符,使他可以免受法阵的攻击,贺兰寂才得以踏入云月观的境内。
绮雪对贺兰寂窥探他内心的行为没有丝毫愤怒,反而相当好奇:“难道就是因为我体内有魇魔的一部分,陛下才能察觉到我说谎吗?”
“是。”
贺兰寂颔首:“我同样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意,自我们重逢的第一面,我便知道你非常爱我,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喜爱你,不必担心被你伤害。”
绮雪露出甜甜的笑容,骄傲地挽住贺兰寂的手臂:“那当然,我是那么地心爱陛下,我不怕被陛下知道我的心情。”
贺兰寂:“哦?卫淮提起你们的过往时也不怕么?”
绮雪:“……”
知道贺兰寂只是没有过于发作,但其实还是吃醋得厉害,绮雪连忙用脸蹭了蹭他的肩:“哎呀……都是要做爹爹的人了,就别说这些了嘛,如果你实在生气,就罚卫淮给孩子洗尿布,好不好嘛,阿满哥哥……”
他摇晃着贺兰寂的手,贺兰寂轻轻叹息一声:“就依你。”
两人正说着夫妻间的私房话,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恭迎陛下,恭迎贵妃娘娘。”
玄阳道袍素净,不染纤尘地走下石阶,望着绮雪露出淡淡的笑意:“娘娘,别来无恙。我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
第56章
玄阳的目光向来是垂怜悲悯的, 对万物生灵一视同仁,唯有在看着绮雪的时候,才会染上不同的情感色彩, 喜爱和宠溺浓郁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绮雪已经知晓了玄阳的心意,与他四目相对,难免感到羞涩,忍不住垂下睫毛,姿态柔美地见礼:“见过玄阳道长。”
贺兰寂也微微颔首,向玄阳致意:“有劳道长亲自下山迎接我们。”
玄阳微笑:“陛下言重了,迎接你们是我的分内之事, 又何谈劳烦。”
他一摆拂尘,做出邀请的手势,引导贺兰寂与绮雪沿着山路的石阶向上攀登。
绮雪走了没几步就觉得身体不舒服, 有气无力地拉住贺兰寂的衣袖:“陛下,我走不动了……”
贺兰寂立刻扶住他的手臂:“我背你上去。”
玄阳劝阻道:“陛下,若是由您背负娘娘上山, 恐怕不合观中规矩,不如由我带娘娘先行一步, 尽快上山为他调制一碗符水。娘娘凤体不适与山中法阵有关,只有饮下符水,才能免除法阵侵蚀。”
为了尽快缓解绮雪的不适,贺兰寂自然不会坚持, 将绮雪拜托给了他:“多谢玄阳道长。”
玄阳扶住绮雪,轻轻挥动拂尘,一缕白雾升腾而起,隔绝了宫人们的视线,他温柔地对绮雪说:“你变回原形, 我带你上山。”
绮雪听话地变回了兔团,玄阳将他放入衣襟中,将拂尘变成一只硕大的灵鹏,乘着灵鹏向山顶飞去。
离开地面后,法阵的效力减弱了许多,兔团舒服了不少,从玄阳的衣襟里探出小脑袋,自高空向下俯瞰苍山秀美清幽的景色,发出赞叹之声:“好漂亮!”
玄阳抬手点点兔团的小脑袋:“喜欢吗?”
“喜欢!”
兔团兴奋地蹭蹭玄阳的指腹:“我还是第一次飞得这么高。圣君,你会不会飞行之术,能不能教教我?我好想学呀。”
自从与贺兰寂双修后,他的妖力增长了不少,如今可以修习更多的法术了。
“好。”玄阳笑着应道,“刚好你近来住在观中,只要我有空闲,随时都能教你。”
灵鹏飞行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已飞到了山顶,在云月观的云阶下停了下来。
云月观伫立在白玉般的长阶之上,观门素白,石墙浅灰,飘荡着淡淡的雾气,如在云端,巍峨瑰伟,蔚为壮观。
玄阳怀抱兔团,一步步地登上云阶,来到岿然的观门之下,两名值守的弟子见来人是他,当即持剑行礼:“见过大师兄。”
玄阳身为谢殊的大弟子,代行观主之职,在观中地位极高,仅次于谢殊,因此面对晚辈们,他只是笑了笑,就不再理会,带着兔团走进了云月观。
走进里面,兔团发现观中清净庄严,幽静得听不见人声,只有鸟雀的啾鸣。
他好奇地四处张望,粗壮的古木拔地参天,绿荫遮天蔽日,左右两侧建有钟楼和鼓楼,前方是一座法坛,法坛中燃烧着香火,散发出浓郁的香雾。
玄阳解释道:“平时的云月观其实非常热闹,总是挤满了香客,只不过今日天子驾临,我们才没有接待香客,客堂也做了清理,将住宿的香客暂时请到山下,只供你和几位太妃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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