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酌远的声音终于因为着急比刚才要大上一点,不再像蚊子哼似的很难听清:“不,晚上、给我讲。”
他之前偶尔会跟裴鹤讨论题目,裴鹤有提过给他传授英语作文写作经验,不过总腾不出时间,便搁置到现在。
也许这次生病不完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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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婉过来时,周酌远还在睡下午觉没有醒,裴鹤捧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等祝婉走近才发现。
他合上书,小声打招呼:“阿姨好。”
祝婉朝他点点头,弯下腰用手试探周酌远的体温。
闻到熟悉的香味,周酌远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还有十几分钟才到周酌远平常的吃饭时间,裴鹤给祝婉搬来椅子:“他刚睡没多久,您坐在这里等等吧,我一会儿叫醒他。”
祝婉没有坐,示意裴鹤跟她出去聊一会儿。
两人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祝婉客套地感谢几句,让裴鹤劝劝周酌远去外面住,这样家里可以更快地知晓周酌远的情况。
裴鹤没有答应,他想哪有这样的事,祝婉不愿意得罪周酌远就让他来得罪。
聊完以后,祝婉打开病房门,看到周酌远已经强撑着站起来,没走出几步就要摔倒,好在裴鹤反应快把人接住了。
裴鹤凶他:“乱跑什么?”
祝婉也跟着上前扶住他,结果被周酌远一把推开,用的力不大,态度却很坚决。
周酌远没有跟裴鹤吵架,眼神警惕地问祝婉:“你要和、我同学、说什么?”
祝婉被这样的动作和话语刺痛:“我只是向他道谢,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妈妈难道还会害你?”
她当然不会害周酌远,只会不要周酌远,是周酌远自己亏心,怕别人知道他小肚鸡肠,总是欺负人那么好的周酌意。
裴鹤把他抱回到床上,要不是病房暖气开得足,周酌远这一通折腾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回答不出祝婉的问题,周酌远蛮不讲理地对她说:“不许你、和我同学、讲话。”
祝婉升起一点怒火,却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略显慌张的神情后消失了,她拿出来食盒,起码周酌远不再跟她冷战。
“行,先吃饭吧,我亲手做了茶树菇排骨汤,上次给你做,你说很喜欢。”
她说的上次是周酌远刚回周家那天,祝婉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一道菜。
当时周酌远还以为这是他幸福生活的开始,看到祝婉被自己夸奖后开心的表情感觉好高兴,一个人吃掉好几碗排骨汤。
其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祝婉根本就没有什么厨艺。
周酌远不回应这句话,他现在有了些力气自己吃饭,不要裴鹤喂他,饭吃完以后,茶树菇排骨汤他一口都没有碰。
裴鹤倒是不客气地品尝两勺:“阿姨,有点咸了。”
祝婉白着脸问周酌远:“所以你当初也不觉得好吃?”
周酌远默认了。
原来周酌远不光光向他们索取爱,也有过努力地表达爱。
祝婉望向周酌远细白的手腕,那里挂着一串佛珠,她知道周酌远曾把这串佛珠送给前男友,现在不知为何又要了回来。
她忽然心口一痛,他们觉得两串佛珠给两个身体不好的孩子正正好,可不曾想过,对于周酌远来说,更重要的人是贺清澜,所以他宁愿自己不要,也非得送出去这个礼物。
祝婉挣扎片刻,道:“我让小意把那串佛珠还给你吧。”
裴鹤没想到还有另一串,也没想到不知情的祝婉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他好不容易让周酌远暂时忘记那件事,此刻疮疤又被人不经意间揭开,露出血淋淋仍未愈合的伤口。
周酌远垂下眼睑,轻声说:“不要再提了。”
“那一串,随便你们,不要再提了。”
第57章
周酌礼忙完一阵后去接周酌意回家, 路上都没有停止忙碌,送完周酌意又匆匆赶去饭局,即使没有人敢灌他的酒, 周酌礼总也得喝上两杯,他太年轻,姿态摆得太高会引起合作方的不满。
回到家已经很晚,他的胃病犯了, 今天忙得像陀螺一样,还被宋医生的话刺激到。
周酌意很体贴地给他拿来药。
周酌礼吃过药,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电视上播放着周酌意最喜欢的古装剧, 以前周酌远在家里面总要抢着看别的, 虽然电视机多得很, 但他非要和周酌意抢这一个。
周酌礼有时候看不过去说他, 周酌意还要护着:“哥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然后周酌远就会冲他挑衅地笑。
只是近半年来,周酌远很少出卧室门, 更不用说跟周酌意抢电视了。
他的胃缓过来, 头又开始痛,可能是被记忆中的周酌远气的。
周酌礼松开领带, 走到窗边透气, 外面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
有一回下雨司机路上堵车,周酌远等不及自己坐地铁回来,那天的雨比今天要大很多,他带的伞太小,为了保护书包把自己淋成落汤鸡,一到家就开始发脾气,问为什么不叫司机早点出发。
祝婉心疼地从他背上接过书包,让他赶紧换身干净衣服。
周酌远就不生气了, 拖着湿哒哒的裤脚往房间走。
彼时周酌远的身体素质很好,淋成那样一点事都没有,第二天“大哥大哥”喊个不停,精神得周酌礼特别想堵住他的嘴。
现在他常常没有精神,再不肯喊周酌礼大哥,事情好像在按周酌礼的期望发展,周酌礼却开始觉得不舒服。
倘若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周酌远能够恢复精神,他可以忍受周酌远每天叭叭叭没有营养的废话,可以经常接送周酌远上下学,可以满足周酌远乱七八糟的小愿望。
可是为什么司机会迟到呢?
周酌礼皱起眉,脑中忽地闪过这个疑问。
负责接送周酌远的司机原本是负责接送小意的司机,之前十年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因为每天除了接送人放学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做。
周酌礼让人打电话把这个司机叫过来。
司机年纪大了,周酌远住校以后,周家就白养着他。
周酌礼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之前接送酌远的时候,迟到过几次?”
司机愣住,他不明白为什么周酌礼突然要和他算账。
周酌礼这次声音冷了一点:“迟到过几次?”
司机惊出一身汗,老实回答:“每周可能会有一两天耽搁了。”
每周一两天。
所以他才跟自己撒娇,想要大哥接送。
周酌礼心中又酸又胀,周酌远被拒绝时是什么表情呢?难堪的?困惑的?还是无助的?
周酌礼握紧双手,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之前接送小意时从没出过岔子,接送酌远却这么不负责任?”
司机忙表示忠心:“因为我也疼爱小意,不想让小意等急。”
周酌礼冷漠道:“所以酌远就可以等是吗?”
司机僵在原地。
周酌礼开除了司机,他吹了一会儿夹着雨的风,让自己清醒片刻。
底下做事的人自然可以不喜欢周酌远,但如果周酌礼对周酌远上心一点的话,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怠慢他。
可是周酌远为什么不告状?还是说他以为司机有事情迟到是正常的?除了司机以外,是不是还有人仗着他不懂轻视他?
沈阿姨此时拖地经过他身边,周酌礼想到之前周酌远对她一点儿都不排斥,把人叫住。
周酌礼问她家里有没有人欺负周酌远。
沈阿姨扶着拖把思考两分钟,然后告诉他,明面上的欺负肯定是没有,但是很多人都不爱搭理周酌远,平时只和周酌意搭话。
也就是冷暴力。
怪不得周酌远坚持要住校。
周酌礼感觉自己气都要喘不上来,他摆摆手让沈阿姨离开,准备让管家换一批佣人。
他关上窗户,回到自己房间的阳台抽烟。周酌礼没有烟瘾,现在却很想抽一点,抚平内心的焦躁。
助理给他发来林博旭的联系方式,周酌礼打过去,约了第二天的见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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