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阔观察了一下:“应该可以,但是我现在被绑着,而且你怎么办?”
周酌远没有回答,他的胃又开始一阵阵绞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柳阔双手狠狠挣扎起来,想要搂住他,结果只是把手腕磨破几处。
“你别动……”
说完这一句,周酌远再没有力气讲话,好半晌,天色彻底黑下去,他才恢复一点:“明天晚上,等到明天。”
倘若明天周家能来赎他,那最好不过。
周酌远从柳阔肩上慢慢抬起头:“你叫绑匪进来,喂我们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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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酌礼眼中含着血丝,他两夜没睡,在第三天中午绑匪才愿意接他的电话。
他已经等不及绑匪开口,直截了当道:“你们想要什么?现金?股份?还是周家人的命?”
沙哑男声:“让你们的人离开。”
周酌礼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绑匪,和周酌远一样难以沟通:“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给你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酌远都还没有成年,他都不是在周家长大的!是报复的话你冲我来,你们把他放了!”
绑匪重复道:“让你们的人离开。”
电话直接被掐断,周酌礼死死盯着手机,手指用力到泛白。
他们从凌晨和绑匪僵持到现在,这群亡命之徒什么都不要,但是他们真要离开的话,周酌远还有活路吗?他们要是不离开,万一绑匪狗急跳墙撕票怎么办?
周酌礼找不到任何破局的方法,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棘手得多,周酌礼出发前所有的自负与冷静都被击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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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怕周酌远真的死了,后面几餐都是绑匪看着他吃完才离开,晚饭过后,绑匪又给他喂两颗胶囊。
周酌远的精神似乎比起昨天好上不少,他靠着墙,跟柳阔聊天:“我没撒谎,撒谎的是你小弟。”
柳阔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呢:“我凭什么信你?昨天你都在骗我,说什么还行,没事。”
周酌远抿了抿唇,他确实是放羊的小孩,总撒谎,被狼吃掉也是活该。
柳阔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很想挠挠头,语气中带上几分慌乱:“我信你,我信你,逗你玩呢,我早看出来你不是那种人,那时候我也小,没脑子,哎,我跟你道歉,不该划你书包,对不起。”
周酌远得到这句迟来的道歉,眼眶倏地红了,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从脱落的墙皮下掏出从绑匪衣服里顺来的打火机,递给柳阔:“你先帮我把绳子烧断。”
解开绳子以后,柳阔蹑手蹑脚地沿着水管爬上去打开窗户,绑匪人手不够,正好这个窗户处没人看管。
他从水管上面下来,和周酌远一起躲在门后面。
半个小时过去,绑匪照例进来检查,看到大开的窗户和烧断的麻绳。
二人屏住呼吸,直到绑匪的脚步声走远,他们才从门后出来,周酌远指着一个方向:“你往这边跑,我们分头行动目标更小。”
柳阔没有多想,沿着那个方向跑了一段时间,忽然发现身后没有人在追他。
他停住脚步,顿时意识到不对,什么分头跑,周酌远分明是知道自己跑不快,所以要把人引开!
柳阔的表情都扭曲了,他直接朝周酌远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在他距离周酌远只有几十米时,后面传来几声枪响。
周酌远的速度比柳阔想象中好一点,却也不算快,两枪差点射进他的小腿。
柳阔看得心惊肉跳。
不远处红蓝交错的灯光穿过阴森浓密的树丛,警笛声与脚步声划破死寂的夜幕。
柳阔惊喜交加,以为曙光就在眼前,却在下一秒,因为极度良好的视力、枪战游戏的经验,他看到绑匪枪口的瞄准位置。
是周酌远的心脏。
柳阔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做出这样的抉择,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心理,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想看到周酌远倒在他面前,吐出很多血,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他将周酌远扑倒,子弹钻进他的肉里,可能是一颗,也可能是两颗。
他可能要死了。
周酌远想要将他背起来,却好像因为没有力气,刚支起一点身子又摔倒在地。
柳阔想说别管他了,自己先跑吧,一张嘴全是血水。
好在警方来得很快。
在被从周酌远身上剥开抬上担架的前一秒,柳阔心中莫名升起很强的不甘心。
他要为周酌远死了,周酌远可能会为他难过一阵子,但是很快就会忘记他,因为他是以前经常欺负周酌远的小混混,死前良心发现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要这样。
柳阔深吸一口气,在周酌远耳边轻声道:“别…难…过……”
他本可以说我真倒霉或者都怪你,但是他说别难过。
是要周酌远一辈子记得他。
永远忘不掉柳阔为救周酌远而死。
第71章
好多血。
黏腻的、温热的血, 洒在杂草上,大树上,周酌远的衣服上。
背后的重量逐渐减轻, 消失。
周酌远扶着树干,想要爬起来,然而腿软得根本站不住,他一头栽进裴鹤怀里。
裴鹤的心跳声重如擂鼓, 语气却故作镇定:“没事了,小远,我来晚了, 但是现在没事了。”
周酌远被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耳朵离他的胸口更近, 好吵啊。
吵到硬生生压下尖利的耳鸣。
周酌远青白的手指攥住裴鹤胸口的衣服, 艰难开口:“我没、咳咳、事……和他一辆、咳咳、救护车……”
裴鹤听从过他的话,换来现在的结果, 所以裴鹤此刻只是平静地说:“他们已经开走, 你别担心,我们一会儿在医院汇合。”
但有些东西, 并不是他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周酌远下车以后, 听见不远处的医护人员语速极快的交谈。
休克、病危通知书、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他强行提起的一口气瞬间溃散。
在距离亲生父母和兄长不到三十米的位置,周酌远的身体彻底失去控制,头重脚轻一般向前跌倒,如果不是裴鹤时刻注意着把人接住了,恐怕这一跤会要他剩下的半条命。
周酌远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听见祝婉的哭声。
她说:“酌远,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
五年前,周酌意在他恶毒的言语下,心脏病发作,被众人送往医院,周傅轩说,要不是他这个败类,周酌意就能等到那颗心脏,摆脱病魔重获新生。
一年前,吴姨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满身的管子没能拯救她的性命,她的儿子狠狠将周酌远推开,叫他滚,说如果不是周酌远让她那么劳累和担心,她不会死得这么早。
半年前,系统让他感受这本小说,周酌礼因为周酌意的死亡,终日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殉情而死,读者们滔天的恨意穿透位面,他们说如果不是自私善妒的周酌远,所有人都会获得幸福。
一个月前,周酌远要回赠予贺清澜的佛珠,贺清澜不知道自己会遇难,还将无事牌留给他,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而在前世,班主任告诉他们,贺清澜顺利进入A国某名校,语气中充满对自己学生的赞扬。
昨天,周酌远说肯定会带柳阔出去,结果没有一颗子弹打在周酌远身上,前世直到周酌意生日还活蹦乱跳的柳阔身体被射穿多处,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周酌远从不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错,他一直有着很强的求生欲,否则他不会与柳阔分头行动,而是会留在原地等绑匪。
他经历这么多,从不觉得自己不该活,不配活,虽然他有时候会认为自己的性命没有别人值钱,但是他一点儿都不想死,他想好好活着的。他想和裴鹤一起考上X大,结交很多新的朋友,他想去X大的图书馆,想假期里面与朋友们一起出去旅游,想成为一名医生救治很多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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