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我输了……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赢你,一定赢你……”
如果当时没有被打断,他会怎么回答?
席昭不清楚。
就如同他不清楚路骁过于浓烈的执着究竟从何而起,仅仅是因为没有赢过他吗?
不对,应该还有别的什么。
曾有人评价过席昭,说他对情绪有种敏锐的感知,无论是好是坏,他总能察觉到那些最为微妙的心理。
记忆里,头发花白的学者看过来,或许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平日严肃至极的皱纹也显出几分柔和,她说:“小昭,你太聪明了。”
少年嗤笑一声,反问到:“聪明不好吗?”
日暮晚霞似火,一群鸟儿冲天而起,顺着傍晚孤烟盘旋,逐渐只剩几个三维空间里坐标零散的点。
老人平静注视着窗外西坠的太阳,火红霞光朦胧了视线:“不是不好……”
“只是……”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回忆,黑眸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22:40,这个点上门,不是闹鬼就是真的有求于人。
把Q版路小骁夹进笔记本,席昭起身开门,夜晚楼道只剩几盏应急灯还开着,幽幽蓝光打在门外表情别扭的脸上,别说,真有几分恐怖片的氛围。
席昭挑眉:“有事?”
他隔壁那位邻居眼神飘忽,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对视,先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又理理没什么褶皱的衣摆,充分展现出,什么叫做“人在紧张时会显得特别忙碌”。
席昭也不急,索性靠在门框上就这么闲闲看他要忙到什么时候。
终于,小卷毛别别扭扭地开口了:“那个,我从阳台看你房间灯还亮着,应该没睡吧……”
“嗯,”席昭煞有介事地点头,“你提醒我了,明天我就去装遮光帘。”
路骁:……
咬咬牙,心说大不了就是被笑一笑吗?小爷我豁出去了!路骁闭着眼睛赴死般地问到:“那什么……你,你能帮我上个药吗?”
空气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确认自己没走错片场,席昭终于有些理解那天他让路骁帮忙拿箱子时对方是什么心情了,语气略显微妙:“你没去医务室看看?”
自己下手有多狠,席昭是最清楚不过的,从训练课结束到现在快四五个小时了吧,这人竟然都没有去上药,也真够能忍的。
路骁颇为烦躁地抓抓头发:“医务室的周老师和我家特助认识,我要去了,放月假回去又得被说……”
作为里斯克林知名好斗分子,路骁宿舍里怎么可能没有常备药物,当时打完他也没太在意,解决晚餐后还去跑了个步,等回宿舍洗澡,后知后觉才开始疼,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转身对镜子一看,好家伙,后背青一块紫一块就跟开染坊似的,还都是自己够不着的地方。
本想忍一忍明天再让杨雨徐子夜上药,结果往床上一躺,路骁差点没弹起来对月长嚎,反反复复折腾了大半天,再这么下去他真担心自己明天起不来床。
能找谁帮忙呢?
A班那些学生第一个排除掉,大半夜也不好打扰其他楼栋的朋友,最后竟然只剩隔壁把他揍成这样的“新邻居”。
冲过来敲门时不觉有什么,等席昭让他进屋坐下自己去浴室洗手了,路骁才开始忐忑起来。
我是疯了吗?
隔着门板,浴室水流声有些模糊不清,路骁两眼发直,人还坐着,魂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房间是一个人的肖像,席昭宿舍就处处充满着一种令强迫症极度舒适的“规整感”,物品不多,但都按规律整齐排列着,路骁感觉这些东西都在看自己,甚至还能听到它们的严肃议论。
书桌上,锃光瓦亮的钢笔双手插腰,眉毛皱成麻花:“哦,我亲爱的球鞋哥哥,你看这小子是多么无礼呀,他凌乱的头发已经完全打破了我们的规律美感,我真想用我的帽子敲他的脑袋,让他好好学学规矩。”
入口处,朝向统一的鞋子赞同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睿智的钢笔弟弟,他衣角两边都没有保持对称,主人放他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想用我的鞋尖狠狠踢他的屁股了。”
路骁内心抓狂——啊啊啊啊啊!你们为什么要用翻译腔?!钢笔为什么会是球鞋的弟弟?!我为什么要来啊?!!
……
擦干水渍,席昭出来就看见路骁满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的球鞋,他颇为奇怪地拍拍这人肩膀。
路骁一个激灵下意识大吼:“不要踢我的屁股!”
席昭:……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路骁:……………………
就,就很尴尬。
席昭慢慢收回手,语气复杂:“你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了吗?”
都开始说胡话了。
路骁:我不是!我没有QAQ!
……
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席昭看傻子似的怜悯眼神,路骁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哒没事哒,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没!事!哒!
没再刺痛“傻子”脆弱的心灵,席昭打开路骁带来的药箱,黑眸从标签上扫过,下意识用上了去医院实习时的严厉口吻:“脱衣服。”
路骁浑身一僵,指尖都有些发麻。
见他没动,席昭以为是这小孩想起被揍时的惨状心里不太痛快,解释到:“我大概清楚你伤在哪,不脱衣服上药不方便。”
深吸一口气,路骁不声不响地脱掉T恤放在膝盖上,指尖蜷缩,皮肤接触到空气,明明不冷,他还是打了个寒颤。
没事的,就脱个衣服哈哈哈……
想说些什么,随便什么让气氛别那么尴尬,可紧咬的下唇却半点张不开口,棕发遮掩下的耳尖隐隐泛了点红。
席昭倒没注意,医学院解剖课上早就不知见了多少人体,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五花肉”和“好看一点的五花肉”说白了都是五花肉。
不过客观来讲,路骁身材不错,处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模糊地带,肌肉线条流畅,向下收窄至腰部,青涩却不单薄,皮肤也是很健康的颜色,在灯光下闪着极有质感的细腻光泽。
此刻后背青青紫紫的,最严重的地方还是被席昭按着往地上砸的蝴蝶骨,肿了一大片,看着很是恐怖。
席昭:“你后来是不是还进行激烈运动也碰水了?”
“……嗯。”路骁莫名有些心虚。
把伤药倒在掌心揉开,席昭哼笑一声,遇见糟心病患的职业病发作:“倒是挺能忍的。”
说罢也不等路骁反应就按上最厉害的肿胀,他没打算“温柔”,掌心揉过,青紫边缘迅速晕出一圈深红,剧痛从神经末梢上炸开,路骁头皮发麻,闷哼一声差点没给跪了,这却还只是开头,随后挤压撕扯的灼烧感不断持续着,胳膊上的肌肉绷到了极致。
痛苦袭来,人的本能就是逃离,但身后手掌却早有预料似地按住肩头,像刺中猎物的长矛,将路骁死死定在原地。
药水渗开,完全预料不到下一个疼的地方会在哪,更让路骁慌乱的,是强烈痛感中竟慢慢混入一种电流涌过的颤栗,和纯粹的痛不同,那更偏向于酸麻,还带着微妙的痒,失控又无助。
汗水顺着背肌沟壑流下,流过脊椎,淌入两个漂亮的腰窝,黑眸淡淡掠过那颤抖不停的蝴蝶骨,席昭忽然生出点恶劣心思,像蝶翼上抖落的麟粉,或者枝头树梢闪动的微光,并不强烈,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指尖猝不及防变了力道,轻柔擦过一处化开的淤血,果不其然,身前痛吟中立刻染上了压抑呜咽——痛到极致的小兽迎来一记抚摸,却又害怕接下来是更加剧烈的疼。
“很痛?”语气戏谑又轻佻,黑眸涌过暗流。
路骁视线都模糊了,抽抽鼻子,嘴还硬着:“痛不痛……有本事你自己来试试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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