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亲吻着他的眉眼,他的唇瓣,声色沙哑地低呐:“我知道,我深知你对我的心意,因为我的心也与你一样,我也爱你,晓枫。”
彼此紧拥而眠,也已做好上天最残酷的审判,即使生离死别,他们的心永远都在一起,天上人间,碧落黄泉,谁也无法分开。
三日后,礼部递交了一封文书,是南疆王的,文书上说要进贡他们族内千年至宝,以获取大元天子庇护。
当日下午,封越与魏晓枫着礼服,召南疆王在保和殿觐见。
南疆王身着一身红黑色纹祥服饰,华丽繁复大气,银饰走动时流光溢彩。
他身后跟着两名气质不俗的女婢,朝封越他们行了礼。
封越赐座后,南疆王不动声色的入了座。
封越瞧不出他实际年纪,他的脸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但气质绝非及冠之年,沉稳内敛,足有一方王者的贵气与魄力。
魏晓枫瞧着,总觉得他这张脸,长得好像一个人,但一时间真没想起来那人是谁。
是谁呢?
此时,桑采被元公公安排着将招待贵宾的酒水盛了上去。
南疆王看到他的脸时,神情恍惚了几息,桑采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打量的视线,却不敢随意抬头打量,倒完酒水,默默退到了魏晓枫身侧。
回想元公公说的那些话,此时南疆王什么都明白了,他要找的人,虽然不是正主,但却与内廷主君身边站着的那哥儿有莫大的连系。
或许那故人已不在,只在这世间留下这一丝血脉。
种种感伤涌上心头,南疆王仰头饮尽杯中酒,凄然一笑,说道:“我南疆有一宝物,千年才培育出一对,今见圣上天威,护这万里江山百姓安泰,鄙人铭感五内,今献上此宝物,望天威永存,佑我大元百年盛世太平。”
语落,从袖中拿出一只日莹白玉盒,那盒子初现竟还冒着丝丝白色冷气,在初夏格外明显。
元公公好不激动,疾步上前捧起白玉宝盒,深深朝南疆王鞠了一躬,这才将宝盒呈给宝座上的封越。
“这是何物?”封越觉得百般新奇,这玉盒据在手中寒气袭人,倒是消暑的好物。
南疆王起身做了个揖:“回圣上,此乃千年白玉生死蛊,里面是一对儿,是苗疆最难得的情蛊,有情人一旦种下此蛊,便会生死相依,悲喜同源。”
封越下意识看向元公公,似乎在寻找一个答案,直到元公公点了下头,封越这才了然于心,五感杂陈。
“南疆王如此厚礼,朕甚是感动,若南疆王有何想要之物,朕定会倾尽全力,替你寻来。”
南疆王将视线落在魏晓枫身边的桑采身上,说道:“我想与那位小哥儿,私下说说话,他与我的故人有几分相似,不知可否成全?”
魏晓枫转头看向桑采,低声问他:“阿采,你若不愿……”
桑采福了福身,“主君,我愿意,有些事情,我也想问问他!他从苗疆而来,定与我阿娘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
魏晓枫点头:“好,你便去吧。”
“多谢主君成全。”桑采眼眶不由绯红,默默跟着南疆王走出了殿内。
第一次见面,桑采对这人的感情很复杂,总觉得亲切,又无比陌生,他想多说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都叫您南疆王,不知您姓名?”
南疆王对他极其温和,柔声道:“尹仡楼。”
“嗯……”桑采十指相交,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叫桑采,我阿娘叫我阿采。”
“阿采,”尹仡楼轻念着他的名字,“如今你阿娘在哪?”
“她死了。”
尹仡楼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份悲伤,他垂下了眼帘,浓密的长睫遮过黯淡的眸光,显得极为忧郁。
“她一生都在逃离命运,我想,在死去的那一刻,她找到了真我。”
“你是……你是谁?你和我阿娘,是何关系?”
尹仡楼心脏搅痛成一团,“我是你父亲,但是你阿娘……没有爱过我,她逃离了我身边,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桑采看着他,身份尊贵,容貌依然无比俊美,语气不由尖锐,“那定是你对我阿娘不好,所以她才不喜欢你!”
“我们初见时,她才四岁,我当年八岁,刚被老族长选擢为下一任新族长,她是作为药人,才来到我的身边。若是你想听,我以后再细细讲给你听,好么?”
“以后?”
“我想把你带回南疆,你可愿随我回去?”
“我不知道……”虽说不知道,但桑采心里却已然有了答案。
尹仡楼伸手爱怜地轻抚着他的头发,“不必急于这一时,我还会在中原呆一个月,到时你再告诉我也不迟。”
“那你,你住皇宫里吗?我可以让主君安排。”
尹仡楼笑笑,“不,我在宫外有住处,你可是舍不得我?”
桑采抿唇垂下了头去,默默不语。
父子两人在庭院呆了一下午,聊了苗疆许多稀奇的事,桑采听得双眼亮澄,十分兴趣。
眼见天色暗下,元公公过来请人父子俩才作罢,来日方长,还有很多时间聊这些。
元公公将尹仡楼带到了封越寝宫,替他与魏晓枫种蛊。
尹仡楼焚了一种奇异的薰香,沉眠在寒玉盒中的蛊虫渐渐苏醒,尹仡楼以香作引,从心口的位置替他们将情蛊种下。
封越与魏晓枫只觉心口一阵搅痛之后,便恢复如常,不再有任何异样。
“这寒玉盒我便收回去了,祝圣上龙体早日康复。”
“宫中已设宴,南疆王用完宴席再回也不迟。”
“那便多谢圣上款待。”
尹仡楼在宫中用完膳,桑采亲自将人送到了宫门口才回。
殿内烛火通明,桑采心情复杂,踏步走了进去,“主君。”
魏晓枫微笑着上前扶他坐下,叹道:“命运真是奇妙,没想到你会是南疆王的血脉,阿采,你说是不是?”
“嗯。”桑采一阵酸涩,泪水就这么涌了上来。
“与亲人相聚是好事啊,你哭作甚?”
“我若回了南疆,此生,我们还能再见吗?”
“怎么不能再相见?”
“真的?”
“自然是真的,等阿越的身体好起来,朝中没那么多事,我们便坐马车去南疆看你!”
“可是很远。”
“能有多远?想当年我想见熙兰,不是说去见就见着了吗?你此生热衷于练蛊,你阿娘留给你的小册子能学的都学了,我知道你想学更多的练蛊之术,苗疆那边有你想要的东西。”
桑采朝着魏晓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魏晓枫想将他扶想,但桑采拒绝了。
“主君,我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如果没有您我可能早就死在了乱葬岗里,原本我早已立誓,此生都要追随主君,好好侍奉您,可我现在……要违背这个诺言了。”
“你快起来。”魏晓枫将他扶起,语重心长道:“阿采,你是人,不是谁的附庸,你更不是我的奴隶,你是自由的,人这一生太短暂,你应该去追寻自己的信仰。不管你做出何种选择,你只要过得高兴,我就会替你高兴。”
桑采眼眶绯红,声音涩哑得说不出话,最终只是轻应了声,两人彻夜长谈,说起过往许多回忆,时而流泪,时而忍俊不禁。
离尹仡楼回南疆的时间还剩半月,所有人看着封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封越的身体已经许久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轻盈爽利,久未舞刀弄枪,于是在傍晚的御花园里活动了一下筋骨。
烎儿拿着师父给他新做的小木剑,有模有样的陪父皇过起了招。
眼看再过两日桑采就要离京,魏晓枫半个多月前就让尚衣局的按照他们苗疆的服饰,开始缝绣着新衣裳。
他没什么能给阿采的,希望阿采离开京都的那天,可以穿得漂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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