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乐观,这雪肯定几天都化不了,我们不知道得在这山里呆多久,新元节过了都怕是赶不回去。”
“麻烦大了……”
“也别太担心,将士们正挖雪开道呢,几百号人挖呀挖,哈哈哈……挖个几天几夜,那,总能挖出条道吧?”这话他说得自己也挺心虚。
私自带兵离京这是重罪,若给他安个起兵谋反的罪,褫夺爵位都没处叫冤。
原想的是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即使皇帝知道是他暗中将人救下,只要做得不明显,没留下什么证据,他也不会拿自己如何。
顶多再多厌他一些,将他驱逐得远远的。
如今他和陈家军皆困于此,插翅难飞。
“云华。”
“嗯?”
“我看到对面那首领的脸了,是我认识的人。”
“我干他……谁啊?我认不认识?”
第38章
封越神色凝重, 缓缓道:“御林军统领,萧玄毅。”
慕云华一时以为自己误听,“谁?”
“萧玄毅。”
“是皇帝身边的亲信!”慕云华瞪着眼睛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也不知道他们主公现在是什么心情, 但大约是不好受的。
同时心里也为老将军鸣不平, 大半辈子为国为民守在了西北那物资极度匮乏之地, 临到头还不能安享天年, 竟想让他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封越一时没了胃口, 将手里咬几口的鹿腿丢给了慕云华。
慕云华转了个面开始啃。
封越拿过大氅披上, 默默跳下了马车。
“您还有伤,上哪儿去?”
“去找老将军。”
慕云华连啃了几口鹿肉, 不舍地放到了马车上, 紧跟在了封越身后。
“跟着我作甚?”
“您身上这么严重的伤, 可不能再有个三长两短。”
封越无奈, 便任他跟了。
找了一圈,发现镇国公跟将士们在一起挖雪开道。也不知道能不有挖出去,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兽皮靴踩在厚实的积雪上, 发出‘咯吱’脆响, “外祖!”
听到声音,陈泰鹏回头看去, 将手里的工具交给了一旁的士兵,一脸严肃:“你身上还有伤, 这天寒地冻的, 怎么不在马车里歇着?”
“孙儿的伤没有大碍,昨日匆忙,我们又许久未见,孙儿有许多话想与您说。”
陈泰鹏怔愣了片刻, 这孩子以前可没这么心思细腻,每每想叫他聊几句都不耐的说不上十句便跑开出去野了。
“好啊!难得你找外祖有话要说。”
封越对慕云华吩咐道:“你不用跟来,便在这里跟他们一起挖雪开道吧。”
“哦……”慕云华一脸好奇。
祖孙俩在这一片白茫茫的林中缓慢前行。直到走远了些,封越才缓缓开口,说起了自己的近况。
“外祖,我前几日已经成亲了。”
“什么?”陈泰鹏瞪着眼,不敢相信,这消息实在太过突然,而且以他对这孙儿的脾气,不是个容易动情开窍的。
一阵静默后,陈泰鹏似乎接受了事实:“对方是哪家闺秀?”
封越:“他不是闺秀,是个哥儿。”
陈泰鹏听闻,不由怒斥了声:“你简直胡闹!为了大统,你怎么能娶个哥儿?你……你真是糊涂啊!!”
陈泰鹏痛心疾首,“外祖知道你的想法,你不想争这个储君之位,你看重与你二哥的兄弟情谊,可是争不争由不得你啊越儿!你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厉害,委实不是外祖要逼你,而是人在局中,早已身不由己!”
“外祖……”封越顿时红了眼眶,“我现在懂了,我懂得了!您放心。”
但凡曾经他听一句劝,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更不会让陈家军就这么分崩离析。
“我成亲之事,说来有些复杂……”
封越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实的将讲给了陈泰鹏听,陈泰鹏的脸色越听越白,听到最后眼中已强忍悲愤,双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我不明白,母后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这么对我,所以我想问问外祖,到底为何?”
陈泰鹏终长叹了声,无奈摇摇头,没法说出口。
封越便知,这其中定是有着无法言说的过去,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不能让他知道。
“若您无法说,那便不说吧,其实于孙儿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我的母后,在那一晚之后,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你恨她吗?”
“已经没有期待,又何来的恨?”封越已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她不爱我的事实我必须要接受,再说,这世间本来也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
“她是心中有无法消弥的恨,连带着牵累了你。”陈泰鹏一时间也不知当年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是不是应该到了要说出真相的时候?
“外祖不用解释,我真的不在意了。”封越释然一笑:“父皇也好,母后也好,兄长也好,皇家本就薄情,尔虞我诈,互相算计,没有什么是真的。我如今要的也很简单,那个人人觊觎的位子,我定要坐上去!所以还请外祖,助我一臂之力!”
封越深深朝他一拜,字句恳切。
陈泰鹏震惊在当场,将他扶起。
只觉得眼前他是他,他又不再是他,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心防早已瓦解崩塌,封越却越发坚韧强大,这样的心性,倒不像是一个才年过二十的孩子该有的。
只能说苦难能催毁人,也能催人迅速成长,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秦鹏欣慰的叹了声:“你长大了。”
“如今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
“你说。”
“若我们无法在这燕山脱困,便要面临最坏的结果,父皇此次暗杀不成,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无诏出京,手下足有五百士兵出城与您在此会合,若安个谋反的罪名,便不必再如此被动,倒不如……”
“这是下策!”陈泰鹏沉声道:“直辖禁卫军有五千多人,加上在京中附近能调动的辖卫所约有两三万兵马,真到了那时候,我们怕是无法全身而退呀!”
“孙儿知道,所以自然是不能鸡蛋碰石头,我们手中不过三千兵马,撤离起来不难,灵活性也很大。”
陈泰鹏想罢,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只要能逃离京中,回到西北便能找机会反击。那另一个是什么?”
封越也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柔和了许多,“便是等救兵过来。”
“我们哪还有什么救兵?”
“只能等了。”
开道的士兵分两批,整整挖了两天一夜。
可老天却是一点也不怜悯,这雪歇歇停停一直在下!
再这样下去,士兵精疲力竭,成效也甚微。
就在新元节前夕,大家都已经放弃了,干脆躺在原地休息,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接近傍晚时分,有耳尖的士兵听到了一阵动静。
“你们听,什么声音?”
全员瞬间警惕戒备,拿起了武器。
“是,是狗!好多狗在吠!”
“糟了,是不是朝庭的爪牙又派人来围剿了?”
“快去禀报老将军!”
……
闻讯而来的老将军与封越等人令士兵撤退五百米,迅速摆好的阵形,听那声音越来越近,雪墙也越来越薄。
夜幕降临,突然那雪墙透进了亮光,一只狼犬从雪墙破出,紧接着最后那层薄弱的屏障轰然倒塌,千万人便在那雪墙之后,高高举起了火把,衬着这雪夜亮如白昼。
一道道惊喜声此起彼伏:“通了通了!!欸,去叫那魏公子过来,山道已经全部挖通了,许我们余下的赏钱在哪呀!!?”
瞧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村民,都带着猎犬与专用的挖雪道具,一眼黑漆漆的头顶,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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