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傻呢?”保安呵呵一笑,“连高中生和大学生都分不出来。”
王昊:“……”
保安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陈江时,才问王昊:“你们都不住在a市吧?从哪儿来的?”
王昊没有吭声,默默把头扭向陈江时。
陈江时也没回答这个问题,向保安道过谢,转身就走。
王昊见状,连忙跟上。
保安在他们身后扯着大嗓门说:“高中生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大年三十还跑来这么远的地方,不怕你们父母报警啊?嘿,现在的未成年人可真行……”
陈江时越走越快,直到快看不见保安的身影,才停下脚步。
王昊已经走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喘了好一会儿,抬头问道:“我们今晚住哪儿?”
“去那边的写字楼看看。”陈江时说。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果然还没走近,就看到了保安说的那家酒店,大门是他们在电视剧里才看到过的旋转玻璃门,走进去后,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
酒店大厅干净整洁,而且装修豪华,长达几米的工作台后面坐着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
瞧见他们,工作人员同时起身,其中一人说道:“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王昊在他们几个人中算是唯一见过世面的人,却也在这个时候显得束手束脚,走到工作台前,看着前台女生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他红着脸挤不出一个字。
还是陈江时开口:“你好,我咨询一下住宿价格。”
“什么时候入住呢?”
“今晚。”
工作人员看完电脑,报出一堆价格,由于房型不同,很多房间的价格也相差甚大,陈江时要了高楼层的一个标间。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上楼,等他们进去,礼貌地将门关上。
王昊沉默一路,终于爆发,把行李袋扔到地上,震惊地说:“一晚上一千六百多啊!你确定要住这里?”
陈江时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了看。
写字楼很高,十二层以下都被这家酒店承包,这个房间在十层,朝向正好,他站在窗前,可以清楚看到钱棠家所在小区的每一栋楼。
片刻,他收回目光,转头对上王昊那张不可思议的脸。
“确定。”陈江时说,“房费不用你出,我自己给。”
“……”王昊头晕目眩,身体往旁一栽,倒在了柔软的床上,他张开双臂,表现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叹着气说,“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爱咋咋地吧,反正是你自己存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仍旧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那可是一千六百六十六块钱!
都够他们在广场上吃好多顿烧烤了。
陈江时平时节约得连冬天的羽绒服都舍不得换,现在为了找人,一千多块钱花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唉。
好在房费包了一日三餐,酒店餐厅在二楼,是自助餐,只在固定的时间段营业,两人中午下楼吃完饭,陈江时准备再去钱棠家的小区外看看,王昊无事可做,自然和他一起。
两人这一看便是一个下午。
直到天黑,他们都没等到钱棠进出小区,保安赶他们走不成,又往钱棠家里打了两次电话,第一次还有人接,第二次直接被挂断了。
保安再不敢打电话过去,见陈江时还在保安室外面守着,不得不出去劝。
“你回去吧,你同学都明说了不想见你,就算你站到明天大年初一,照样见不到他。”保安穿得不薄,却也抱着双臂,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声音都打着颤,“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回去和家里人一起跨年,选择在这里活受罪,我要是你,马上回家,舒舒服服地窝在家里看春晚。”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阵冷风从陈江时脸上刮过,像有密密麻麻的针落下来。
刺得他皮肤生疼。
他偏头看向王昊。
王昊也是抱着双臂的姿势,已经冻得脸色微微发青,他们也都穿得不薄,但架不住在风中站了几个小时。
陈江时沉默了下,说道:“走吧。”
这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不在华阳市过年,还记得去年过年,他们在华阳桥上放烟花,和夏文华几个人起了冲突,被追着跑了好久。
之前王昊一直觉得那段回忆并不美好,可这会儿想起来,发现其实还挺热闹。
至少比在酒店里热闹。
“也不知道袁孟他们在干什么,一个个都不回消息。”王昊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手机。
陈江时站在窗前,没什么表情地往外看。
“外面有人放烟花吗?”王昊问。
陈江时回神,回答:“没有。”
“一个都没有?”
“嗯。”
“真无聊。”王昊翻了个身,小声嘟囔,“怪不得少爷喜欢留在华阳市,还是我们华阳市好啊,每次过年,大家都放烟花,可热闹了。”
王昊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突然话音一顿。
他坐起来看着陈江时,问道:“你说少爷现在在干什么?”
陈江时一愣,半晌,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知道。”
另一头,钱丽把车停进车库,没来得及锁车,下了车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走。
谢阿姨早在门口等着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瞧见钱丽,眼睛都亮了一下。
“他人呢?”钱丽压着怒火问。
“还在仓库里。”谢阿姨指了指后面。
钱丽冷笑一声,脱下外套递给谢阿姨,连鞋都没换,大步流星地朝着仓库的方向去了。
家里的仓库由地下室改装而成,里外各有下去的通道,家里的通道在厨房旁边,打开门能看到往下直走的楼梯。
仓库装修过,并不像电影里那样阴森吓人,反而十分亮堂,看上去和外面的客厅差别不大。
只是地下室到底和外面不同,还没走到底,钱丽就感觉到胸口处凝着一股闷气。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氧气不够流通,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前些天一直在下雨的缘故,空气中夹着若有似无的潮湿气味。
钱丽夹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早就不记得今天是钱棠被关在这里的第几天,钱棠在家里呆不住,逮着机会就往外跑,前几次都被抓回来了,最后一次竟然一口气跑去了城北的车站。
当时钱丽还在合作公司的会议室里谈事情,接到家里谢姐打来的电话,脑子都空白了。
等她在车站里找到钱棠时,钱棠手里捏着去梧桐市的车票,正在排队检票。
钱丽气疯了,到家就把钱棠关进了仓库里。
她觉得钱棠就是从她上辈子追来的讨债鬼,所以这辈子要这么折磨她,让她心力交瘁。
她真的在钱棠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
走下最后一步楼梯,钱丽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冷冷盯着坐在实木酒架前的钱棠。
仓库分为两个部分,左边用来堆放杂物,右边则整齐地摆放了两排实木酒架,上面放置满了钱丽收藏的各种酒。
谢阿姨特意往仓库里搬了一张折叠床和一把折叠椅,好让钱棠有地方躺着或者坐着休息。
这会儿钱棠便坐在那把简易折叠椅上,双腿很随意地往两边分开,他脚下有一瓶摔碎的酒,玫红色的液体在深色的地砖上蔓延,像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地图。
钱棠穿着一套纯棉质地的浅色居家服,但衣服已经变得和他的头发一样乱糟糟,上面沾着酒渍和一些明显的污渍,他手里捏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酒瓶碎片。
钱丽看了一眼钱棠那双明显睡眠不足的青黑眼眶以及苍白的面色,随即目光往下落去,在那块酒瓶碎片上停了好几秒,一股滔天的怒火以极快的速度爬上来,刹那间,仿佛把她的理智全烧没了。
“之前不吃不喝跟我抗议,现在又要表演割腕自杀了是吧?”
钱丽抱起双臂,下巴微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实际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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