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时皱着眉头。
容月突然歪头看他:“出什么事了?”
距离一下子拉近,容月吐出的热气甚至从陈江时脸上擦过,陈江时的眉头皱得更紧,不动声色地往旁挪开一些。
“也没什么。”他说,“只是昨天在同学聚会上碰到老同学了。”
“学长,你这不是废话吗?”容月说,“名字都叫高中同学聚会了,去的当然都是老同学。”
“我是说其中一个。”陈江时说,“之前和他没有联系,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没想到昨晚他也来了。”
“谁啊?”容月好奇地问。
“一个老同学。”陈江时回答。
“我知道是老同学,我问是哪个老同学,你跟我提过吗?”
“没有。”
容月好奇极了,很想追问,可看陈江时明显不愿多说,只能压下这份冲动。
他和陈江时一起住了一年多,关系自然在普通朋友之上,而且两人都在a市工作多年,虽然交际圈不算窄,但是真正走心的朋友也不多,因此工作之余的很多时候都是他俩一起呆着。
容月不仅知道陈江时的家庭情况,还很清楚陈江时的交友情况,连近两年和陈江时联系上的袁孟也见过几次。
只是没想到陈江时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在意的老同学。
可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江时连关于那个人的一句话都没说过。
回到家里,容月拿过陈江时手里的排骨去了厨房,陈江时则回卧室换衣服。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扔到床上,等换完衣服,余光里瞥见一抹光亮。
是床上的手机亮着。
他扯了扯身上刚套好的厚毛衣,拿起手机一看,有两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点进微信,一个头像是一幅风景画的对话框跳到了最上面,备注是钱棠的名字。
[钱棠:到了吗?]
[钱棠:到了吗?]
两条消息的内容一模一样,但发送时间不一样,第一条消息是半个小时前,第二条消息是几秒钟前。
陈江时盯着消息看了许久,直到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他下意识地收起手机,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在卧室里,身边没有其他人。
再说他也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有什么好藏的。
“学长?”容月在门外喊,“你还没换好衣服吗?”
陈江时拿着手机走过去,他把卧室门反锁了,开门前需要把锁扭回去,发出喀嚓一声轻响。
门打开,容月身上挂着围裙,手里拿了两根大葱。
应该是听见了刚才的喀嚓声,他开玩笑似的说:“学长,你换个衣服而已,用得着这么防着我吗?而且你门都关上了,我也不会直接开门进去啊。”
“习惯了。”陈江时没多解释,问道,“怎么了?”
容月说:“你上次不是买了姜吗?放在哪儿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现在要用吗?”
“等下就用了。”
“好。”陈江时把手机放进裤兜里,走出卧室,顺手关上门后,便去厨房的冰箱上面一通翻找。
容月跟进厨房,看陈江时轻而易举地拿了装着姜的塑料袋下来,不由得感叹。
“长得高就是好啊。”
陈江时把塑料袋放到橱柜上,看了一眼容月:“你也不矮。”
“但是没你高。”容月说,“学长,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身高。”
陈江时笑了一下,又快收起笑容,开始处理塑料袋里的姜,处理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洗了手从兜里摸出手机。
他给钱棠回了消息。
[陈江时:不好意思,才看到消息]
[陈江时:我到家了]
那边秒回。
[钱棠:好]
陈江时等了一会儿,看对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准备收起手机。
就在这时,一通语音打了过来。
急促的铃声骤然在安静的厨房里响起,把一旁在切大葱的容月吓了一跳。
陈江时也愣了一下,犹豫片刻,他接起语音,把手机贴到耳边,但没有主动开口。
对面也安静了好几秒,才传来钱棠的说话声:“陈江时?”
陈江时的大脑有些空白。
他想起来,这是时隔十多年,钱棠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嗯。”他转身走到厨房门口,背对不断朝他看来的容月,“有事吗?”
“是这样的。”钱棠说,“刚才杨绮给我打来电话,说了你拜托她的一件事,你有个邻居妹妹想来画室学习?”
陈江时在承认和否认之间纠结了下,选择了前者。
“对。”他说,“我让袁孟跟杨绮提过,但我没想到杨绮在你手下做事,这件事还传到了你那里,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说得很客气。
对面闻言一静,过了好一会儿,响起钱棠的一声轻笑:“你今天中午还在我家吃了饭,怎么说不跟我这件事?”
陈江时实话实说:“你也说了是拜托人的事,我们这么久没联系,不好意思开口。”
“对杨绮就好意思开口了?”
陈江时顿时不说话了。
找杨绮帮忙只需要拉下脸,可找钱棠帮忙……
他从没想过。
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对钱棠提出请求的画面。
对面的钱棠也在沉默,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了,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许久,先败下阵来,笑道:“我开玩笑的。”
陈江时嗯了一声。
“我是画室的老板,杨绮只是画室的老师,在招不招学生上面,我比她更有话语权。”
不等陈江时开口,钱棠又接着说。
“这样,你让你那个邻居妹妹先交一份资料过来,再找个时间带她来画室一趟。”
陈江时口有些干:“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钱棠说,“老同学之间不就应该相互帮忙吗?也许我以后也有要麻烦你的地方。”
陈江时想了想,没有拒绝:“谢谢你。”
“对了。”钱棠想起什么,“你那个邻居妹妹不会是多多吧?”
“是她。”
钱棠惊讶地说:“多多都上高中了?”
“对。”陈江时说,“高二了,喜欢画画,所以想走艺考生的路。”
“都高二了啊……”钱棠像是陷入回忆,“我也是高二认识她,那个时候她才三岁,都不爱说话……”
多多的大名叫余馨,以前陈江时还没考来a市,余馨家就在陈江时家的对面,两家是门对门的邻居关系。
由于陈江时他妈和爷爷奶奶都走得早,家里就剩他一个小孩,余馨的爸妈和哥哥都对他非常照顾,因此即便现在陈江时已经不怎么回华阳市,他和余馨家的联系也没断过。
只是余馨在华阳市上学,平时没空,只能周末赶来a市。
以前从华阳市来a市要坐四五个小时的大巴车,如今通了高铁,两个小时就过来了。
余馨上午八点半出发,十点半到火车站。
陈江时在出口处等着,仗着人高,很容易就找到了挤在人群里出来的余馨。
余馨和她哥一样是个闷葫芦性格,几年没见陈江时,不自在都写在脸上,闷闷地喊了一声哥哥。
“累吗?”陈江时问。
余馨摇头:“不累。”
陈江时看余馨身后背着一个大包,伸手要接,却被余馨躲了一下。
“哥哥,我自己背。”余馨说,“没装多少东西。”
陈江时见状,没有勉强,直接切入主题说:“我们先吃个午饭,再去我住的地方休息一下,等到了下午两点,我带你去画室,可以吗?”
“可以。”余馨跟着陈江时往车站外走,抱歉地说,“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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