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不过眨眼之间,便在沈琅周身清出一片真空地带。那些足以令任何修士为之色变的血肉触须,在沈琅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毫无威胁可言。
此刻的沈琅,周身剑意流转,气势如虹,宛如一位降临凡尘执掌杀伐的神祇!
位于观星台更高处的明虚真人,原本还带着一丝胜券在握意味的笑容,此刻已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被他视为砧板鱼肉,可以任其宰割,随意揉捏摆布的炉鼎,竟有如此强横绝伦的力量!
“道友果真天资绝世,非比寻常!”
震惊过后,明虚真人眼中贪婪之色更甚,语气也愈发显得癫狂起来。
“这般纯粹至极的灵力,若是投入万象熔炉之中,必定能够助我等彻底参透天地造化之玄机,窥见「万相」之浩瀚真容”
他手中的漆黑晶石陡然爆发出一道刺目欲盲的血色光芒,直射向沈琅!那光芒所过之处,虚空都为之扭曲震荡,隐隐有破碎之势,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重新熔炼回混沌状态!
沈琅见状,眉宇微蹙,手中长剑横挡于身前。纯粹的灵力在剑身上凝聚,形成一道弯月形的屏障。
“轰——”
血光撞上屏障,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宛若九天惊雷炸响,整个观星台都为之震颤!
就在这时,又一波血色触手从炉心涌出,它们借着沈琅注意力被牵制的瞬间,如跗骨之蛆般朝着他缠绕而来。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是沈琅,而是他手中的长剑!
“咔嚓——”
一声脆响,那柄被沈琅灵力加持的长剑,竟然在血色触手的绞杀下不堪重负,寸寸断裂开来。剑身碎片还未落地,就被那些触手卷入炉心,消失不见。
沈琅神色凝重,他能感觉到那些被卷入炉心的碎片,以及附着其上的缕缕剑气,正在被某种可怖的力量熔炼,重铸,化作某种难以名状的存在。
“没用的,沈道友,你可知这万象熔炉,熔炼的不仅是天地万物,更是……人心!”
“人心之贪嗔痴恨爱恶欲,皆是维持熔炉运转,淬炼万象的最佳燃料!”明虚真人的声音在观星台上回荡,“这万象熔炉,早已与我落霞宗数千弟子的心念紧密相连,只要他们心存一丝对大道的执念,这熔炉便永不熄灭,万劫不朽!”
血色触手争先恐后地缠绕上了沈琅的身体,贪婪而又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躯体上游走蠕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暗红印记,好似在沈琅身上进行贪婪的标记。
沈琅顿感呼吸滞涩艰难起来,不仅是因为触手的束缚,更因为他的灵力在触手的吸附下飞速流逝,空虚感从内腾升,一股酥麻感自触手接触的皮肤表面,向身体内部渗透,蔓延开来。
触手们愈发放肆,动作也愈发大胆起,似乎对他的身体格外着迷。它们毫无顾忌地摩擦他的胸膛、腰腹,甚至下流地在大腿根部不断刮蹭挤。
仅仅是片刻的接触,沈琅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便已留下了数道暧昧又可怖的血红印痕,像是被烙铁烫伤,又像是……与不可名状的怪异生物欢。交后留下的证据。
“真是完美的道体……”明虚真人眯起眼睛,眼底的贪婪之色几乎凝结成实质,“看来万象熔炉也认可道友的资质……如此纯粹,如此……无暇的容器,简直是……为孕育「万相」而生的最佳炉鼎!”
第146章
血肉触手宛如筑巢的蛇群, 死死缠绞着沈琅的身躯,将他朝观星台中央那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拖去。
沈琅竟似放弃了抵抗一般,周身灵力尽敛, 任由那些黏腻冰冷的触手层层叠叠地捆缚住自己的四肢与躯干, 没有丝毫挣扎反抗的迹象。
明虚真人将沈琅的表现尽收眼底,唇角隐隐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他心中暗忖,真是可惜了……若是此人能早些落入他手中, 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比方说……亲身将这具绝世道体的潜力榨至干涸,而非现在这般, 尚未来得及享用,便只能草草将其献祭给万象熔炉。
然而, 就在沈琅被拖至深渊边缘,即将彻底坠入空洞的刹那,他蓦地抬手, 手中断剑呼啸而出!
明虚真人见状,未曾闪避,神色傲然,目中满是自信。他周身环绕着一层凝厚如实质般的护体灵光, 足以抵御绝大多数的攻击, 甚至可以硬抗寻常法宝的轰击。
然而, 在这把注入了沈琅剑气的断剑面前, 那层原本坚不可摧的防御灵光, 竟如纸糊一般瞬间被穿透,寸寸崩解!
“怎么可能——!”明虚真人瞳孔骤缩,话音未落,断剑已至颈前。
“噗嗤——”血肉切割声在他耳旁响起。
剑锋所过之处,血肉分离, 刹那间,人头落地。
断口处,却未如同常人一般喷涌出鲜血,亦没有裸露出森森白骨与筋肉组织。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并且还在不停蠕动着的,细小至极的赤红色蠕虫!
这些蠕虫通体赤红,个头不过米粒大小,却无一例外地长着一张形状狰狞的人脸,每张面孔都张开了充满尖牙的口器,布满细密如锯齿般的尖牙正不断地开合扭动,发出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咚——”
头颅重重坠地,骨碌碌地滚出数尺之远。
明虚真人的身躯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瞬间瘫软坍塌。他身上那件华贵的道袍随之瘪了下去,宛如一堆破布般软塌塌地堆在地上。
而道袍之下,露出的并非人类的骸骨,赫然是……更多的,密密麻麻的、蠕动不休的蠕虫,争先恐后地向外爬出,眨眼间,便将那具人形躯壳彻底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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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
万象熔炉内部并无实体的炼丹炉火,那灼热感并非源于简单的温度升高,而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的燃烧,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灼烧认知的每一丝触角。
沈琅如同被置身于恒星的核心,又像是坠入翻涌不休的熔岩地狱。他的五感尽数失效,所有感知被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热”所吞没。这炙热无视一切阻隔,将一切存在焚毁为灰烬。
物质、能量、乃至是时间与空间,都在这股可怕的热力下扭曲、变形、最终湮灭消融。
没有痛觉。
亦或者说,痛觉早已超越了肉体凡胎所能承受的极限,以至于神经系统都彻底麻痹,只余下空洞而混沌的感知。
紧接着,光芒乍现。
无数幻象如万花筒般在他眼前闪过,画面交替变幻,真假难辨。
一面是他所熟知的世界,青山绿水间道观缥缈,丹鼎香烟袅袅,仙鹤在云海间翱翔,修士们讲经论道。
另一边则是扭曲的显相,山脉蠕动如血肉,道观由无数人骨堆砌,丹鼎中煮沸的是活人精魄,人们行走时躯体不断重组扭曲。
两个世界在万象熔炉中交织融合,既对立又统一,彼此拉扯却又不可分离,最终糅合成了如今这个光怪陆离、扭曲诡异的修真界。
忽然,沈琅的意识被带向了更遥远的起源——最初的一幕。
天地混沌,万物蒙昧。
第一缕意识在这片混沌中诞生,最原始的人类对世界充满好奇与敬畏。他们抬头仰望星空,俯身观察草木,试图理解自己在这浩瀚宇宙中的位置。
在这些最初的思考者中,有一人比其他人走得更远。他不满足于表象的解释,执着地追寻着万物运行的终极真理。
他想揭示世界最本质的面貌,想理解生命存在的根源与意义。
那一刻,他触碰到了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
那是比混沌更古老的“理”,是万物本源的“道”。它游离于存在与虚无之间,既包罗万象又归于空寂,本不该被凡人的目光所窥,不该为世人的思想所理解。
但这位先行者的注视,却让它有了“形”。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一粒石子打破,他的观测在现实中激起涟漪。本应抽象的“理”逐渐具象化,而无形的“道”也被赋予了可见的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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