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深处,厉渊伫立在床榻一侧,赤色眼眸缓缓抬起, 视线透过物理的阻隔, 投向殿外那被扭曲光芒笼罩的天幕。
他周身的气场依旧如万年寒冰, 不见波澜, 然而影煞卫深知主人的脾气, 早已匍匐在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S级玩家的威压交锋,足以令任何低阶存在化为齑粉。
片刻后,厉渊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卢西安诺。你也为那份通缉令而来?”
卢西安诺闻言轻笑出声,笑音清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
“通缉令?哦, 万仞主阁下,你怎么总是如此……缺乏情调呢?”
他微微侧首,淡金色发丝随之晃动,碧眸弯成弧线:“我不是你那种靠杀戮获取快感的莽夫。我来,是为艺术、为救赎、为宿命。是为了我命定的缪斯,我沉睡的公主殿下!”
言语间,他的视线似乎黏着于宫殿深处沈琅身上,眼底倾泻出如同鉴赏家的迷恋痴狂。
厉渊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其间的鄙夷与不屑不加掩饰:“凭你,也配?”
“当然。”卢西安诺笑意不改,语气却徒增染几分寒意,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将他交给我,厉渊。否则,我便亲自来迎接他。”
厉渊迈前一步,仅此一步,周围的空间便发出不堪承受的低鸣,无形威压如潮水般扩散,那些扭曲的血肉天使不安地骚动,那混乱的颂歌变得更加尖利刺耳。
“利用系统空间漏洞,违规降临这个位面,你以为主神系统会一直对此视而不见?”
卢西安诺脸上的笑意终于稍稍收敛,碧蓝眸中冷芒一闪而过。
“规则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我的老友。”他轻耸肩膀,语气重新变得轻快,“再说,为了迎接我的公主,稍微……变通一下规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身后的血肉天使军团齐声震颤,嘶鸣中爆发出扭曲的光芒,那股圣洁与腐败共生的气息暴涨。恐怖的能量波动冲击魔宫的结界,碰撞之中发出阵阵冲击波。
无形的交锋在空中展开,两位S级玩家的气息碰撞令魔宫四周的空间剧烈震颤,无数细密的裂隙遍布虚空。
“污秽的造物。”厉渊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就凭这些腐烂的肉块,也妄想挑战万仞之主?”
对面,卢西安诺微扬下颌,碧蓝的瞳孔在圣光中折射出冰渣般的寒芒。他背后那双由血肉与骨骼交织的异形翅膀缓缓扇动,更为浓郁的腐朽甜腻气味散发而出。
“污秽?”他戏剧性地抬手覆在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而唇角的弧度优雅到近乎嘲弄,“亲爱的厉渊,你总是这么刻薄。”
“这是恩典,是神对不完美的生命赐予的救赎——从腐败中复生,于死亡上绽放奇迹。卑劣的血肉,是通往永恒之门的阶梯。”
他的双臂猛然张开,背后的血肉翅膀骤然展开!整个天穹染上一层灼人的猩红,密密麻麻的血肉天使齐声吟唱,音律扭曲而虔诚。
“……你是个只懂掠夺与毁灭的屠夫,不会明白什么叫——爱。而我不同。我将亲手捧起我的公主,为他编织最完美、最神圣的冠冕。”
“你……如何比得过我对他的虔诚??”他侧头,唇角弧度温柔中藏锋,“你不配得到他,永远都不配。”
厉渊双目一缩,眉心那道血痕迸射猩红厉芒。他的手指在刀柄上缓缓收紧,周身的杀意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黑曜石地面“咔嚓”迸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痕。
他唇角扯出一抹森冷弧度:“多说无益。”
不再废话,厉渊紧握刀柄,猛地压下!
刹那间,笼罩整座魔宫乃至周边百里的能量瞬时向内坍塌,又在下一息向外剧烈爆发!
这不是单纯的力量冲击,而是对“存在”本身的灭杀!
空间崩塌,秩序瓦解,哪怕光线都在这股冲击中碎裂扭曲。首当其冲的几只血肉天使来不及哀鸣,就被涅灭成最基础的粒子形态。
狂风中,卢西安诺白衣翻飞,猎猎作响。他抬手构建起一面晶体状防壁,表层不停碎裂重组,抵御着这蛮不讲理的毁灭洪流。
“真是……粗鲁又不懂礼数。”他故作惋惜地轻叹,面上那近乎癫狂的笑意却没有半分减退,“既然如此——”
“孩子们。”
他伸展双臂,宛若拥抱虔诚的信徒的天使。
“让我们的客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
“——盛宴!”
天与地同时沸腾。
咆哮、咏叹、圣歌与诅咒混合成一股扭曲旋律,如浪潮倾覆大地!
数之不尽的血肉天使群如同被注射了狂暴剂,浑身惨白圣光暴涨,腐烂与圣洁交织的气息弥漫。他们拼命扇动畸形的翅膀,向那立于毁灭中心的绝对暴君,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
“血炼战场,启。”
瞬息之间,魔宫外界空间猛地凝滞,化为一片黑红交织的战场领域!猩红血焰自大地升腾,空气焦灼滚烫。置身其中,如同被剥皮抽筋的暴露在火山之中!
那些血肉天使冲入领域的刹那发出痛苦尖锐的嘶鸣与哽咽,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崩溃,碎裂的血肉又被领域之力强行重塑,融入战场,成为这永无休止的战场的一部分。
但这点折损对于血肉天使大军来说只是九牛一毫,更多的高阶天使正调整自己的**形态,并快速适应领域的规则!
卢西安诺踏前一步,白袍在血腥风暴中翻飞。血肉天使齐声为他颂唱,惨白光辉沸腾而起。
自他脚下涌出无数血肉藤蔓根扎入大地,扭曲缠绕,绽放出亵渎的花蕾。
“见证吧。”
花蕾层层绽放,从中一只只人型的小天使破壁而出,迅速投入战场。
“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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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足以摧天裂地的能量在结界之外相互碰撞侵轧,魔宫内部却死寂一片,连光线都仿佛凝固不动。
一道突兀的裂痕毫无征兆地撕裂虚空,无视厉渊布设的重重禁制,精准地出现在黑玉床榻之侧。
空间的涟漪尚未平复,两道身影已先后踏出。
原拾,更准确地说,源率先站定,金瞳第一时间落在床上的沈琅身上。
沈琅安静地躺在那里,肤色苍白如纸,了无生气。脖颈处一道刺目的青紫指痕尤为突兀,像是用足以掐断咽喉的力道留下的。
源的唇线崩得极紧,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觉地颤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克制某种翻涌的情绪。金瞳深处的光芒如涟漪般漾开一瞬,又迅速归于平寂。
紧随其后的红衣男子——原简,在看清榻上情景时,脸上那抹惯常的病态笑意瞬间冻结,秀丽的面容随之扭曲。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沈琅毫无起伏的胸口时,喉头猛地一哽,咬牙切齿怒骂道:“……厉渊,我要他挫骨扬灰!”
话未落音,他脚尖一点,欲冲出殿外,周身鬼气如浪翻腾,空中隐约传来万鬼同哭的凄厉回响。
“别妄动。”
源走近床榻,掌心悬于沈琅额前半寸,一圈柔和近乎虚无的光晕流转。片刻后,光晕骤然停滞,而后溃散。
他眉头微皱,眼底流转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是无奈,又藏着一些迟来的懊悔。
“他不在此。”
原简倏地回头,强压下满腔戾气,声音中透着焦躁与狠厉:“你说什么?人躺在这儿,你告诉我魂去哪了?”
“他的意识曾多次从**剥离,与躯体的链接早已松动。此次通过万相之门后,神识彻底抽离。”
话落,他低头垂眸,目光落向沈琅那毫无血色的唇角,喉结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早就提醒过你。”他低语,几不可闻。
原简未听清这句低语,却敏锐捕捉到源神色中一闪而过的异样。他他蹙紧眉头,神色更显烦躁,尖锐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人到底还能不能醒?别告诉我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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